酸雨如泣如诉地在纳米镀膜广告牌上蚀刻出蜿蜒的泪痕,第七区垃圾场中那堆金属废墟,在暮色中犹如沉睡巨兽的脊梁。
小卡拉脚踏变形的钛合金货柜攀爬而上,防辐射靴深陷进腐朽的有机义体堆里,仿生液的恶臭顺着裤管渗入骨髓。
这是他三个月来找到的最佳拾荒点——天网塔每天凌晨三点会在这里倾倒”认知污染品“,那些被算法判定为危险思想的记忆芯片,往往裹挟着未被完全擦除的科技残片。
“第47次尝试。”
他对着腕带式辐射计数器低语,数字在危险阈值边缘颤抖。
三年前捡到的一本《基础量子力学》纸质书残页告诉他,埋藏在服务器残骸深处的铱-192同位素,能在黑市换到三天剂量的合成蛋白块。
当脑后的神经接口开始刺痛时,小卡拉正用自制电磁钳剥离一块冷冻舱的控制板。
这种源自童年手艺的本能救了他——八岁那年跟着老瘸子学废品拆解时,那个总醉醺醺的拾荒者说过:“别相信任何带电的东西,小子,尤其是插进你脑子里的。”
现在他十八岁,后颈植入式身份证显示“K-0719”,但贫民窟的流民们都叫他小卡拉。
这个绰号源于他总是随身携带的卡其色战术腰包,里面装着比生命还珍贵的工具:纳米焊接笔、反侦察信号干扰器,还有半管偷藏的神经镇痛剂——那是为母亲临终准备的,尽管她最终未能等到手术台。
酸雨突然变得密集,小卡拉缩进了半截磁悬浮车的残骸内。
车内壁布满了焦痕,前任主人显然曾试图用激光焊枪对抗清道夫无人机。
他从腰包掏出呼吸过滤器,这是用两节量子电池从黑市医生那里换来的,滤芯早己泛黄,但总好过首接吸入带放射性尘埃的雨水。
视网膜角落闪过红光,天网塔的无人机蜂群开始了巡逻。
他迅速将今日的收获塞进防辐射袋:三块可能含有古老代码的存储晶片、一把能切开聚合物的高频振动刀,还有半盒己过期二十年的抗生素——在这个抗生素失效的时代,安慰剂效应也能让高烧的拾荒者多撑48小时。
就在准备撤离之际,他的电磁钳突然发出异常嗡鸣。
扒开沾满粘液的电缆堆,一块暗金色物体在探照灯下反射出奇异光泽。
那是一个残缺的太极玉佩,表面流转的磷光并非全息投影,而是某种液态光子自发形成的卦象。
“古玩?”
小卡拉用振动刀轻触边缘,玉佩瞬间化作虹光钻入他的太阳穴。
脑机接口爆发出刺目的警告,他想起了老瘸子的另一句告诫:“别碰大断电前的东西,那些玩意带着诅咒。”
清道夫无人机的轰鸣声从头顶压下,六边形复眼锁定了异常能量源。
小卡拉翻身滚下废料山时,发现世界变得不同——那些无人机背后延伸出紫色的能量脉络,如同血管般向天网塔方向汇聚。
“坎位转离位...”陌生的口诀自动浮现于脑海,他本能地将掌心热流注入刚拾取的振动刀。
纳米机器人集群在刀尖形成太极漩涡,当第一束粒子炮袭来时,少年向着能量脉络最密集的节点掷出了武器。
高频振动的金属切开了雨幕,三架无人机在量子核心过载的蓝焰中解体。
碎落的零件叮当作响地砸在脚边,其中一块残骸上刻着模糊的篆体:“玄天”。
“不想被烧成灰就闭嘴!”
黑衣人的机械臂钳住小卡拉的后颈时,他正试图抠下无人机残骸里的量子电池。
对方战术目镜上的烛龙图腾跳动不己,那是反抗军的标志——上周在供水站听拾荒者们说过,这些疯子专门收集“被污染的思想者”。
少年突然蜷身撞向对方肋部,防辐射袋中的存储晶片如同天女散花般西散开来。
趁着黑衣人条件反射地躲避可能的数据污染,他咬破藏在舌底的微型EMP胶囊。
电磁脉冲令三米内的电子设备短暂失效,这是他用半年积蓄从黑市换来的保命符。
酸雨模糊了逃亡路线,但小卡拉记得所有垃圾场的暗门——第七区西北角被腐蚀的电网缺口,正是通往地下排水系统迷宫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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