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梅落雪永昌二十三年的雪来得格外早,沈昭华跪在青石砖上,看着檐角垂落的冰棱将母亲窗前的月光割成碎片。
她数着更漏声,直到寅时的梆子敲响第三遍,终于听见内室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
"阿娘!
"雕花木门被撞开的刹那,沈昭华看见父亲的手正扣在母亲咽喉处。
紫檀案几上的缠枝莲纹香炉翻倒在地,半截未燃尽的安神香在青烟中明灭,映得沈相官袍上的仙鹤补子忽明忽暗。
"华儿快走..."柳氏从袖中抖落的半截玉镯滚到女儿脚边,凤首处的鎏金在月光下泛着血色的光。
沈昭华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咙像被塞满雪粒,父亲袖口暗绣的蟒纹掠过眼前时,她看清了母亲嘴角溢出的黑血。
三日后,相府西角门。
沈昭华将脸埋进粗麻孝衣的领口,袖中那半截玉镯硌得腕骨生疼。
送葬队伍的白幡被北风卷着掠过青灰墙头,她听见管事嬷嬷在训斥哭得太响的丫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姨娘,也值得你们...""二姑娘,该上香了。
"贴身侍女青梧突然提高声调,借着搀扶的动作将一柄寒梅银簪塞进她掌心。
沈昭华手指抚过簪尾错银的梅花纹,这是今晨在母亲妆奁暗格找到的,与玉镯断口处的梅枝纹路严丝合缝。
灵堂烛火忽然摇曳,她抬头正撞见父亲审视的目光。
沈相手中转动的翡翠念珠突然停住,檀香缭绕间,她仿佛又看见那只扼住母亲喉咙的手。
"听说你要替三丫头参选?
"沈相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丝绸,"庶女进宫,可是要验明正身的。
"沈昭华将银簪刺入掌心,疼痛让嗓音变得细弱:"女儿...女儿听闻徐贵妃最爱寒梅。
"她垂首露出颈后淡红的胎记,这是今晨用茜草汁新绘的——真正的沈三小姐,左耳后有颗朱砂痣。
冬至夜,凤鸾春恩车碾过宫道积雪时,沈昭华摸到了袖中银簪暗藏的机括。
轻轻旋开梅蕊,半寸长的银针泛着幽蓝光泽,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陪嫁。
"姑娘仔细脚下。
"掌事太监突然出声,沈昭华踉跄着扶住朱漆廊柱,指尖触到一道新鲜的抓痕。
抬头望见"紫宸殿"鎏金匾额时,她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和母亲临终时燃的一模一样。
殿内金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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