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溺梦电话铃响时,我正梦见自己沉在水底。
黑暗像一锅煮沸的沥青,裹着我的四肢向下拖拽。
耳边是汩汩的水流声,混杂着金属刮擦的刺响。
我想挣扎,却看见一截泡得发白的手指从头顶垂下来,指甲缝里缠着深绿的渔网线。
那手指突然抽搐着蜷起,狠狠抠进我的肩膀——“叮铃铃!
叮铃铃!”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冷汗浸透了背心。
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屏幕蓝光刺得人眼眶发酸。
23:47,来电显示是殡仪馆的座机号。
“老李头病了,你顶夜班。”
馆长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着我的耳膜。
窗外的闷雷恰在此时炸开,闪电劈开乌云的一瞬,我瞥见阳台玻璃上贴着一张浮肿的人脸。
五官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只剩一双凸起的眼球死死盯着我。
再眨眼时,黑影已消失无踪,只剩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出细长的水痕,像是谁用指甲划出的记号。
“现在?
气象台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暴雨?”
馆长冷笑一声,“殡仪馆什么时候怕过下雨?
别忘了,你上个月值白班时弄丢过一具尸体的脚环。”
我咽了口唾沫。
那只银色的身份脚环此刻正锁在我抽屉最底层,内侧刻着“林秀娥”三个字。
每晚睡前,我都能听见它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有人用指甲轻敲铁皮。
雨幕中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蒙了层尸蜡似的昏黄。
雨点砸在脸上带着咸腥味,仿佛有人站在高处朝我泼洒海水。
转过街角时,一辆殡仪馆的运尸车擦着我衣角疾驰而过。
车厢后门在颠簸中敞开一道缝,半条惨白的手臂垂落在外,手指上套着一枚生锈的铜戒指。
戒指表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纠缠的渔网。
我加快脚步,却听见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踩水声。
回头望去,巷子深处立着一道黑影,身形佝偻,右臂不自然地垂在身侧。
雨水顺着它的轮廓流下,在地面汇成一滩粘稠的黑水。
“谁在那儿?”
我握紧手电筒,光束刺破雨帘的瞬间,黑影突兀地消失了。
殡仪馆的铁门在雨夜里泛着冷光,三条拴在槐树下的黑狗原本匍匐在窝里,见我走近突然暴起。
它们獠牙毕露,铁链被拽得哗啦作响,混着犬吠的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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