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乱葬岗的篝火比活人还热闹。
**陆九狱蹲在腐尸堆里,桃木钉扎进尸体的天灵盖时,指腹触到一丝异样的凹凸。
他挑开黏连的发丝,月光下,尸体的颅骨竟嵌着枚铜钱大小的骨片——纹路像极了幼时师父逼他临摹的阎罗符。
“第七具了……”他掏出麻布裹住骨片,身后老鸦突然凄厉嘶叫。
“哗啦!”
腐尸堆里猛地探出只青黑的手,五根指骨诡异地反折,死死钳住他脚踝。
陆九狱抄起手边锈刀劈下,刀刃却卡在腕骨间——那骨头硬得不似凡人,倒像是庙里镇邪的玄铁。
“陆师傅好眼力。”
阴恻恻的笑声从槐树后传来,八个白灯笼挑破夜色。
抬棺人踩着纸钱飘近,中央的玄铁棺上缠着七道锁链,链头拴着活人的琵琶骨——竟是失踪半月的樵夫王二。
陆九狱眯眼看向棺盖,那里刻着幅残缺的星象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是他今晨埋尸的土坑。
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袖中滑出三根浸过黑狗血的桃木钉。
“这棺,当不了。”
为首的抬棺人摘下斗笠,半张脸爬满蚯蚓状疤痕:“不是当棺,是当命。”
棺盖轰然炸裂!
血雾中窜出道红影,陆九狱后仰避过致命一击,脖颈仍被划出三道血痕。
那是个穿嫁衣的女尸,十指套着精钢指套,心口插着半截漆黑残刃——刃身的纹路与他怀中骨片严丝合缝。
“剜心刃?!”
疤脸男人瞳孔骤缩。
陆九狱的掌心突然灼痛,麻布包裹的骨片竟烙入血肉。
女尸发出厉啸,指套撕开他前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黑色刀纹。
“第九阎罗……”抬棺人齐刷刷跪地,锁链哗啦作响,“恭迎吾主归位!”
女尸却骤然僵住。
陆九狱的右手不知何时按在她天灵盖上,五根指骨诡异地凸起,如利刃般刺入颅骨——这是师父教的摸骨术,此刻却像演练过千万遍般精准。
“咔嚓!”
女尸的脊椎节节爆裂,心口残刃自动飞入他掌心。
陆九狱的右臂浮现出黑色骨甲,纹路与残刃浑然一体。
抬棺人突然暴起,锁链化作毒蟒缠来。
“砰!”
桃木钉贯穿疤脸人的咽喉时,陆九狱自己都愣住了。
尸体的血溅在残刃上,竟凝成一行血字:**剜心狱开,百骨为祭**远处传来马蹄声,三十六名黑袍客踏月而来,袖口绣着血月纹。
为首者长剑出鞘,剑光照亮陆九狱的脸:“巡天司诛邪,闲人退散!”
陆九狱抓起女尸的指套掷出,钢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
当先三骑突然坠马——他们的影子被钉在地上,血肉之躯却继续前冲,生生扯断了自己的双腿。
“阎罗刃现,天道当诛!”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低吼,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喉间震动。
巡天司的人阵型骤变,剑阵结成八卦图。
陆九狱的右臂不受控地挥动残刃,地面突然钻出无数白骨,如地刺般穿透马腹。
惨叫声中,他撞破义庄后窗,怀中的骨片烫得惊人。
老槐树上吊着的尸体突然睁眼,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去……往生井……”陆九狱的指尖抚过残刃,刃身映出他猩红的左眼。
井口方向传来锁链拖地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狱深处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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