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根细针扎进鼻腔，赵烨烨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奔跑在医院长廊。
头顶的声控灯随着脚步明灭，墙面上的镜子依次映出他的倒影 —— 首到第七面镜子，倒影变成了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哥哥。
" 小女孩贴着镜面，指尖在雾气上画着歪扭的笑脸，发尾滴下的水珠在地面聚成血红色。
赵烨烨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个场景太过熟悉，十年前妹妹失踪前，曾反复描述过 "镜子里的红裙姐姐"。
他刚要开口，长廊尽头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
转身时，所有镜子突然碎裂，千万片玻璃悬浮在空中，每片都映出不同角度的停尸房 —— 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撬开 13 号抽屉，抽屉里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腕骨处有三道平行的疤痕。
"7 楼停尸房，第 13 号抽屉。
" 小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烨烨转身时，只看到她递出的带血纸条，指尖的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泥垢。
他伸手去接，掌心突然刺痛，低头看见三道血痕正在皮肤下浮现，和镜中尸体的伤痕完全一致。
警报声撕裂梦境，赵烨烨猛地摔在值班室的铁架床上。
手机屏幕在地面闪烁，显示时间 07:00:01—— 正好是怪梦结束的官方时间。
他摸向腰间的配枪，却摸到一手潮湿的纸页，展开后瞳孔骤缩：泛黄的便签纸上，用红笔写着 "7 楼停尸房 13 号"，墨迹还未干透，纸角残留着泥垢痕迹，和梦中小女孩的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值班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实习警员小张冲进来，脸色苍白如纸："烨哥，市中心医院报案，停尸房发现无名女尸，编号 13！
"赵烨烨的后背撞上冰凉的墙面，十年前的记忆如碎镜般涌来。
2015 年暴雨夜，他追击毒贩时误判形势，队友王浩为保护他坠楼身亡，现场遗留的证物，正是半块刻着神秘符号的青铜镜。
而那天早晨，妹妹小苒哼着歌出门上学，从此便杳无音讯。
手机在掌心震动，新闻推送跳出醒目的标题："全球 78 亿人陷入相同怪梦，科学家称是集体潜意识共振"。
配图是监控截图：某小区保安在巡逻时突然定住，眼球急速转动，嘴角勾起不属于他的微笑 —— 和赵烨烨在梦中看到的停尸房男人笑容完全一致。
"烨哥？
" 小张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赵烨烨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三道血痕还在隐隐作痛。
他突然想起妹妹失踪前画的那幅画：无数镜子组成的迷宫中央，站着个穿警服的男人，而男人的影子，正在逐渐变成镜面材质。
值班室的窗户映出他的倒影，赵烨烨忽然发现，自己的右眼下方多了块红色印记，形状像片破碎的镜面。
这个印记，在昨晚入睡时还不存在。
当他掏出钥匙准备去医院时，钥匙串上的平安符突然断裂。
那是母亲在妹妹失踪后求的，刻着 "出入平安" 的小玉牌滚落在地，背面露出他从未见过的刻痕 —— 三个并排的小圆圈，正是十年前王浩尸体旁青铜镜残片上的符号。
医院 7 楼弥漫着反常的寂静，消毒水气味中混着铁锈味。
赵烨烨推开停尸房大门时，穿白大褂的医生正背对着他，手中拿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黑色泥状物体。
"医生，我是刑警队赵烨烨。
" 他亮出证件，医生转身的瞬间，赵烨烨的呼吸骤停 —— 对方的右眼下方，同样有块破碎镜面状的红印。
"赵警官来得正好。
" 医生的声音平板得像机械音，他指向 13 号抽屉，金属表面凝着水珠，" 这具尸体没有任何身份标识，但指甲缝里的泥样检测显示，含有大量镜铁矿成分，这种矿物只存在于......""十年前王浩坠楼的工地。
" 赵烨烨脱口而出，后颈泛起寒意。
镜铁矿，正是当年现场遗留的青铜镜主要成分。
医生愣住的瞬间，赵烨烨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纸条，边缘染着红色，和梦中的纸条材质相同。
抽屉拉开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尸体的手腕裸露在外，三道疤痕触目惊心。
赵烨烨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突然发现尸体的小拇指内侧有个淡色胎记，形状像片小槐花—— 和妹妹小苒的胎记一模一样。
手机在此时震动，锁屏弹出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哥哥，今晚 23 点，镜渊第三层，别让小苒等太久哦。
" 发件人显示为 "空白"，但短信背景是张老旧照片：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镜前，镜子里映出的却是赵烨烨穿着警服的背影。
他猛地抬头，发现停尸房的墙上不知何时多了面镜子，镜面里的自己举起手，掌心的血痕正在渗出鲜血，而镜子里的停尸房，13 号抽屉正在缓缓闭合，露出抽屉内侧用泥血写的小字："十年前你推开的，不是门，是镜子"。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赵烨烨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医生转身时，后颈处露出的皮肤 —— 那里纹着三个并排的小圆圈，和他钥匙串上的平安符刻痕，以及镜中尸体手腕的疤痕，完全重合。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手机显示时间 22:59:59。
掌心的血痕还在，钥匙串上的平安符依然断裂，而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蒙上了层淡金色的雾，像是某种倒计时的光芒。
闹钟在 23 点准时响起，赵烨烨盯着天花板，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下一秒，所有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接着是小女孩的轻笑声，从西面八方涌来："哥哥，欢迎来到镜渊。
这次，你能找到我藏起来的记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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