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云居的哭声我攥着遗嘱冲进民宿时，暴雨正砸在锈蚀的招牌上，“归云居”三个字被雷光映得惨白。
老宅玄关处有盏灯泡滋滋作响，墙皮剥落的墙面上，血红色印刷体刺进我眼底——《入住须知》第一条：半夜听到哭声，请立刻换房间。
“故弄玄虚。”
我抹了把湿透的刘海，行李箱轮子碾过开裂的木地板。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轻轻推开房门。
“谁在那儿？”
我猛地转身，却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摇晃。
手机屏幕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
我瘫坐在201号房的雕花木床上，霉味混着不知名的花香往鼻子里钻。
祖母在遗嘱里说这民宿是给我的成年礼，可她从没提过二楼天花板会渗水，也没说过床头柜抽屉里塞满发黄的符纸。
咚。
咚。
咚。
我数到第三声才意识到不是雨声，是有节奏的敲击声从头顶传来。
指尖碰到冰凉的床柱时，楼板缝隙突然飘下一缕胭脂香。
“林小姐？”
沙哑的男声在楼下炸响，我几乎撞翻藤编衣架。
举着煤油灯的老人佝偻着背，眼皮耷拉得像晒干的橘皮，“我是看门的王伯，听见动静来瞧瞧。”
煤油灯的光圈扫过我发青的指甲，王伯喉咙里发出黏痰滚动般的笑声：“头天晚上就住二楼？
胆子倒是随了你奶奶。”
“201房有问题？”
我按住狂跳的太阳穴。
老人用灯罩扣灭摇曳的火苗，黑暗瞬间吞没了他的皱纹，“死人住过的屋子，活人住着总不踏实。”
他顿了顿，“尤其是……没打扫干净的。”
我追到楼梯口时，王伯已经消失在拐角。
挂在走廊的老式挂钟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呻吟，指针猛地弹向凌晨三点整。
哭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起初像是猫儿在窗棂下哀叫，渐渐拧成女人抽噎的丝线，从门缝里一缕缕渗进来。
我死死攥住《入住须知》，第二条正被冷汗浸透：如遇突发情况，优先遵循红色条例。
“换房……对，换房！”
我抓起外套冲向对面，202号房的门把手竟然一拧就开。
哭声在身后陡然拔高，我砰地甩上门时，瞥见201号房的门缝下漫出胭脂色的雾气。
后半夜我蜷缩在202房的沙发里，直到阳光把符纸上的朱砂晒成褐色。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