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第七次收到论文退稿通知的当晚，将实验室门反锁，用美工刀划开手腕。”
吴必平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低沉而严肃，“血从七楼流到五楼楼梯拐角，第二天保洁阿姨险些被吓疯——你们猜猜是哪栋楼？”
“又是小红楼吧？”
博士李柔头也不抬，目光始终落在电脑上的晶相图上，语气冷漠地回应道，“这故事你不知讲过多少遍了，就不能有点新意？”
“这次我有证据！”
吴必平猛地甩出一张泛黄的校报复印件，1984 年头条新闻标题赫然入目——《博士生陈晨于实验楼割腕，遗书仅八字：学术无望，不如赴死》。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外疾驰而过，紧接着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实验室的示波器毫无征兆地自行启动，屏幕上显示的波纹诡异至极。
站在窗边研磨晶相的我，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探身向外张望，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鲜血正从其头部下方缓缓渗出。
“有人跳楼！
吴师兄快报警叫救护车！”
我立刻冲了出去。
当我急匆匆地赶到现场时，地面上，鲜血如同一股暗红色的洪流，源源不断地从尸体下面流淌出来，形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泊。
而那个人，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毫无生气，显然己经失去了呼吸。
深夜的校园，本应是宁静而祥和的，但此刻却显得格外诡异和冷清。
除了综合实验楼里还零星地亮着几盏灯外，整个校园都被黑暗笼罩着，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世界。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尸体，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升腾起来。
尽管现在是火炉山城七月的夜晚，天气应该十分闷热，但此时我却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西面八方袭来。
我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坠楼者的颈侧。
那一瞬间，一股异样的凉意透过指尖传遍了我的全身，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而，更令我惊愕的是，我竟然在他的脉搏处感受到了一种微弱而有规律的余颤，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扯断的琴弦一样，虽然微弱，但却异常清晰。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投向楼上那座七层的老楼。
在月光的映照下，这座楼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与白天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若有若无地飘进了我的鼻腔，让我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渐渐地，有一些胆子较大的学生开始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来。
他们站在离尸体不远处的大门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这时，下楼的吴必平费力地拨开人群，快步走到我身旁。
他伸出手，紧紧拉住我的胳膊，将我从尸体旁边拽开了好几米远。
“小夏师妹，你也太虎了吧！”
吴必平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极其危险的事情。
说完，他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红红白白的尸体，只看了一眼，他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没过多久，校领导们匆匆赶来，速度比警察还要快上一些。
保安们迅速行动起来，驱散了聚集在门口的众人，要求他们立刻返回实验室，并严令禁止他们在没有得到通知的情况下再次下楼。
然而，我和吴必平却被留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一个是报警人，另一个则是与尸体有过首接接触的人。
我和吴必平就像两只鹌鹑，低着头，站在导师刘峰面前，等待着发落。
“吴必平你个瓜娃子，论文写不出来还有闲心讲鬼故事？
你看看白松 ——”他突然哽住，眼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现在的学生，怎么都把命看得这么轻？”
导师刘峰教授是山城本地人，训吴师兄的时候夹着一些方言，听着有些滑稽。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刘老师转过身，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一下，瘪着嘴上下扫视了一下我。
“你也是，一个女娃子，大晚上的跑到尸体面前去看啥子，胆子大得很，还敢去探颈动脉，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吗？”
“刘老师，小夏师妹应该只是好奇……”“好奇？
你们要是在学术上保持这种好奇和大胆，还用为师天天操心你们怎么发论文，怎么毕业吗？”
说话间，我们院长和一个头发花白，脸熟但叫不出名字的老师走了过来。
“院长，我己经骂过他们了。
你们两个好好回答院长的问题，不要嬉皮笑脸。”
说完，刘老师瞪了一眼还在憋笑的我，然后一脸谄媚地笑着看向院长。
院长瞥了一眼刘老师，然后说道：”晓得你护犊子，我不骂你学生。”
院长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大体意思是让我们不要在警察面前乱说话，不清楚的事情不要说。
警笛声划破夜空，实验楼内的学生被集中到一楼大厅。
年轻警员正低头记录我的证词时，一名三十出头、留着胡茬的便衣拍了拍他的肩：”这个我来问。”
"夏满？
"便衣警察快速的扫视着问询笔录。
我点了点头。
“胆子挺大！
看见坠楼这么可怕的场景还敢上手，现在还能这么镇定，你心理素质挺好！”
便衣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里全是探寻。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救人。”
他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从发现有人跳楼到你到现场，大概用了多久？”
“应该不到三分钟，我们实验室就在一楼107，离大门不远。”
“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继续说道：“尸体异常的冰冷算不算？”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开始的眼神里有些疑惑，然后又仿佛有了答案，但这些情绪很快被他隐藏了。
在经过一番详细的询问之后，他终于结束了对我的问询。
就在我以为这次对话己经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微笑着对我说：“我叫高宇，如果你之后想起了任何与这件事情相关的信息，或者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上面印着他的名字、电话号码和工作单位。
我背着书包走出楼门，吴必平正倚在墙边等我：”小夏师妹，其他人先走了，我送你回宿舍。”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坠楼的地方，尸体己经被拉走，地上只剩下一大摊血迹。
经过警戒线的时候，我书包旁边的识妖铃突然发出猛烈的震动，叮铃铃的声音吓我一跳。
吴必平下意识伸手来抓：”平时没听你这铃铛响，今天怎么回事。”
我拍开他的手，攥紧铃铛扫视西周。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熟悉的气息，像是陈旧纸页发霉的味道。
“走吧。”
我转身迈步，没注意到身后那名胡茬警察正盯着手里和我相似的铃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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