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格外热情。”
卧室里，充斥着不可言说的味道，与空气中的酒精纠缠不休。
男人眯着眼，伸手抱紧怀里的人，暗哑低沉的笑声溢出，一脸餍足的样子。
“我很喜欢。”
吴阳却没作声，只一味背对着他穿衣，看起来远比昨晚冷淡。
“你不喜欢？”
祝君峖看着对方凌乱的黑发下，一片瓷白似玉的肌肤，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痕。
吴阳应该不知道昨晚他自己的样子有多诱人，也无法理解他在面对如此场景下的失控。
试想一下让一个瘾君子对眼前的海洛因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祝君峖上前去抚摸对方的脖颈，吴阳停顿片刻，还是转过身子，紧接着抬头亲吻男人的嘴角。
这个吻不带欲望，仅仅像是恋人间的安抚、慰藉。
恋人。
祝君峖将身子进一步贴过去，手指轻轻从脖颈到充血似的耳朵，从温软的脸颊滑向嘴角，将不慎溢出的水渍拂拭。
很快，吴阳像是清醒过来，别开头去，粉红的齿唇微微张开，呼吸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着。
祝君峖居高临下，欣赏自己耕耘出的春色。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和吴阳真像是一对普通情侣，在早起的清晨回味昨夜的余韵。
吴阳起身，想拿起短裤穿上，拎起看了一眼，又扔了。
确实，经过一夜混战，己经没法用了。
“用我的吧，新洗的没用过。”
祝君峖将自己备用的递过去。
吴阳接过，转身去捡一旁的裤子，去了洗手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祝君峖也洗漱好了，还准备好了两人的早餐，按照吴阳的口味，有城南铺子的煎包、泉山西路的皮蛋瘦肉粥和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我不吃了，约了人有点事。”
吴阳的声音有点沙哑，无力。
“时间还早，我开车送你去，来得及。”
祝君峖皱眉，以前吴阳不管再急，早餐是必须要吃的。
大学的时候，他还因为祝君峖不爱早起吃早餐，天天不辞辛劳从食堂帮他带。
很多时候因为不是同专业的课，吴阳还要从食堂到祝君峖的教室后再到自己的上课教室。
祝君峖有些忐忑，难道是因为昨晚一夜荒唐事，吴阳不高兴了？
试想是谁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和一男的睡了，还是大学时同宿舍的好哥们儿，应该都不会有太好的脸色。
吴阳这样，应该算很体面的了，这样软软糯糯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冷淡。
祝君峖心里不免慌张起来，他长这么大，家境殷实，父母都是高知，开明理智。
他们所教育的祝君峖，自信、乐观、冷静、勇敢……他不乏应对挫折失败的力量，但此刻，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承认吴阳此刻在生他的气，甚至可能以后都不再联系他了。
心脏好像被布满刺的荆棘一圈一圈缠绕着，无数念头在脑海闪过。
祝君峖笑着试探道，以掩饰内心的恐惧：“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听到这句话，正朝着门口走去的人停下脚步。
吴阳站在那儿，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半晌后，祝君峖才听到一道熟悉而又低哑的声音轻轻地应答。
“嗯。”
一切突然静默了。
好像一个赌徒最终揭晓了答案，迎来了他一败涂地的命运。
祝君峖耳边只有与心跳同步的搏动性声音。
咚——咚——咚——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往心脏回流，手脚掉入冰窟里一样，僵硬发麻，无法动弹。
就在吴阳打开门的瞬间。
祝君峖理智回归，试图对这段关系的维持做最后努力。
“阳仔，昨晚的事，只是误会，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所以你放心，你喜欢的那人，也绝对不会知道，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朋友…好吗？”
这一次，好像神的最后审判，格外漫长。
“祝君峖，我们不要再见了。”
说完，咔嚓一声，门关了。
———祝君峖站在讲台上，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轻轻划过。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他们专注地听着这位年轻教授的讲解。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他的肩头，给他清冷的气质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极地的气候就像人类的情绪，孤独又脆弱。
极昼时，阳光永不落幕，仿佛一切都充满希望；而极夜时，黑暗笼罩一切，孤独和无助会让人迷失方向。”
他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却掩不住他眼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助教匆匆走了进来，神情凝重。
她走到祝君峖身边，低声说道：“祝教授，您手机静音了，这边有个紧急电话……是警察打来的，说有急事找您。”
祝君峖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点了点头，对学生们说道：“抱歉，大家先自习一下。”
走出教室，他接过助教递来的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却略显严肃的声音：“请问是祝君峖先生吗？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很抱歉通知您，您的朋友吴阳……今天早上被发现自杀身亡，我们需要您协助调查一些情况。”
手机从手中滑落，祝君峖的瞳孔骤然收缩，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失去了声音。
吴阳……自杀？
怎么可能？
他们几天前还在一起。
“祝教授？
祝教授！”
助教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捡起地上的手机，担忧地看着他：“您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祝君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攥住手机，指节发白。
“祝教授，您需要休息一下吗？”
助教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焦急。
祝君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帮我请假，我要去市警察局一趟。”
助教愣了一下，但看到祝君峖的样子，立刻点头：“好，我马上去安排。”
祝君峖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拳头紧握。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吴阳，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想起吴阳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天，吴阳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笑容也有些勉强。
祝君峖当时以为他只是累了，便没有多问。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细微的异常仿佛都在提醒他，吴阳的内心早己千疮百孔。
他转身走向办公室，脚步有些踉跄。
推开门的瞬间，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张极光的照片上。
那是他上次从极地带回来的，吴阳当时抚摸着照片，眼里满是向往：“真美啊，像梦一样，好想去看看。”
祝君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恨和自责。
“吴阳……”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祝君峖的世界却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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