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暴雨倾盆而下，第九道劫雷劈落的瞬间，我听见体内传来齿轮卡死的声响。
雨滴悬停在半空，折射出扭曲的光影，将整个拍摄现场变成一座诡异的水晶牢笼。
"卡！
重来！
"导演的喇叭声刺破雨幕，"苏浣，你的表情不对——被挖灵根应该更痛苦些！
"我低头看着穿透锁骨的玄铁链，鲜血正顺着刻有"浣"字的锁扣滴落。
这己经是第九次重拍这场剖丹戏，片场工作人员的脸上都带着麻木的疲惫。
白蓁蓁提着染血的青白双剑走近，剑刃上还沾着从我丹田挖出的灵根碎末，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师姐，要不我给你个痛快？
"她俯身时，发间那支鎏金凤钗突然闪过一道不自然的红光，"反正你的戏份......"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就在这一刻，所有悬停在空中的雨滴突然开始倒流。
在扭曲的雨幕中，我看见闻玉衡的道袍下露出一截精密的机械脊椎，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与雷劫的轰鸣完美同步；场务手中的登记本上赫然写着"第429次NG"，旁边墨迹未干的"樵夫张某失踪"记录上按着一个清晰的血指印；而导演肥胖的手指间，正把玩着一块和我腰间玉佩一模一样的血色残片，上面刻着"归墟·终"三个小字。
片场的钨丝灯突然全部炸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在空气中划出璀璨的轨迹。
在明灭不定的光影中，化妆镜里的"我"缓缓勾起嘴角，用口红在镜面上写下："他们都在演/只有你在看/——逃"。
当第十道劫雷劈碎摄影棚的钢架屋顶时，我体内的齿轮终于彻底崩断。
整个片场的金属物品开始共振——场务的钥匙串、白蓁蓁的凤钗、甚至闻玉衡剑穗上的青铜小印——无数锈蚀的铁屑从西面八方飞来，在空中凝聚成一柄残缺的剑影。
三百年前就该认主的本命剑"归墟"，此刻正在苏醒。
"Cut！
这段不在剧本里！
"导演的喇叭爆出刺耳的电流杂音，但己经来不及了。
剑影刺入我眉心的刹那，三百个平行世界的记忆如岩浆般喷涌而出：实验室培养舱里，西百二十九个"我"同时睁开眼睛；剑冢最深处，我亲手将归墟剑插入另一个自己的心脏；精神病院的监控屏上，脑电波图谱显示着和天劫完全相同的频率......导演那张油腻的胖脸开始像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剥落，露出底下流动的星云物质。
祂的每根手指都延伸出半透明的数据线，连接着片场的每个角落——原来所谓的"导演"，不过是操纵这一切的提线傀儡。
"终于发现了？
"祂的声音突然变成三百重混响，"这场天劫......""是我自己安排的。
"我接上祂未尽的话语。
归墟剑彻底凝实的瞬间，片场的防滑地胶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下方无底的数据深渊。
在那里，无数个"苏浣"正在重复着相同的觉醒，她们的指尖都抵着镜面，与此刻的我隔着时空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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