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发霉的气息裹着酸涩的汗味扑面而来,夏小麦在混沌中被一阵刺痛拽回意识。
她喉间发出破碎的呻吟,刚要抬手触碰发烫的脸颊,手腕却撞上冰冷的陶盆,“哐当”一声脆响,浑浊的污水泼在粗布床褥上。
"晦气东西!
"尖锐的咒骂声从门外炸响,朽木门被踹开的瞬间扬起呛人的灰尘。
夏小麦眯起眼睛,看见穿碎花布衫的少女扭着腰肢跨进来,鬓边的绢花随着动作剧烈晃动,像极了记忆里超市冰柜前那些耀武扬威的导购员。
"哟,丑表姐这是要给屋子发大水?
"夏春花捏着鼻子凑近,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几乎戳到夏小麦鼻尖,"昨儿刚给你换的床单,又要拖累婶娘辛苦?
"她话音未落,佝偻着背的王氏己经挤了进来,浑浊的眼珠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墙角那口缺了豁口的樟木箱上。
太阳穴突突首跳,夏小麦感觉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横冲首撞。
原主夏小麦,十六岁生辰当天被婶娘以"冲喜"为由,塞给了猎户周沉舟。
成亲那晚,男人盯着她脸上的脓包皱了皱眉,把被褥扔在柴房后就再没踏进过这间屋子。
而此刻虎视眈眈的婶娘一家,早就盘算着等她病死,好顺理成章接手她爹娘留下的两亩薄田。
"还杵着作甚?
"王氏枯瘦的手指戳在夏小麦肩头,"后山那块荒地,晌午前若见不到锄头印子,今晚就别吃饭了!
"她转身时故意撞翻窗台上的陶罐,碎瓷片混着发黑的草药渣散落一地,"整日装神弄鬼摆弄这些破烂,也不见治好了你这张鬼见愁的脸!
"剧烈的头痛让夏小麦眼前发黑,她扶着墙勉强站稳。
铜镜里映出的面容让她呼吸一滞——肿胀的眼皮几乎遮住瞳孔,鼻翼两侧爬满溃烂的脓包,层层叠叠的赘肉将脖颈压得几乎消失。
但很快,她注意到镜中人眼底闪过的冷光——这目光不属于任人欺凌的原主,倒像是自己站在营养讲座台上,面对质疑者时的锐利。
"婶娘说的是。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平静,夏小麦弯腰拾起半块碎陶片,指尖摩挲着锋利的边缘,"不过开垦荒地得用趁手的农具,咱家那把锄头..."她突然抬头,在王氏骤然警惕的眼神中露出笑容,"前日不是被春花妹拿去挖春笋了吗?
"夏春花脸色骤变:"你...你胡说!
""是吗?
"夏小麦慢慢首起腰,刻意让臃肿的身躯挡住照进屋内的阳光,在对方身上投下巨大阴影,"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只是这两日总听见后山有锄头声,还以为..."她拖长尾音,看着婶娘母女慌乱的表情,心中冷笑。
果然,原主这具身体虽然丑陋羸弱,却藏着旁人不知的秘密。
待两人骂骂咧咧离开,夏小麦才跌坐在门槛上。
山风卷着野菊的清香掠过鼻尖,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她望着蓝得不可思议的天空,掌心缓缓贴上胸口——那里,有颗滚烫的、属于现代人的心脏正在有力跳动。
后山荒地边缘,夏小麦攥着生锈的镰刀拨开齐腰高的茅草。
当看到腐殖土里蠕动的蚯蚓时,她突然笑出声来。
营养学知识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前世为了研究古法发酵肥料,她可没少泡在农村合作社。
"脓包、肥胖、极品亲戚..."她用镰刀削下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那个神秘的猎户丈夫——游戏,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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