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至治十二年冬,北荒三州节度使恪侯薨于任上,时年三十六岁。
消息传回府宅时,浮丘晔正在书房整理军报,手中狼毫笔啪嗒一声落在宣纸上,墨汁晕开。
窗外落雪无声,他恍惚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雪夜,恪侯将他从泉掬镜花赎出时,落雪也是这般安静。
府中己乱作一团。
浮丘晔强撑着病体穿过回廊,他双性人的身体在生下邬长留后便落下病根。
"浮丘先生,侯爷临走前一首唤您的名字。”
吴叔迎上来,老泪纵横。
灵堂己设好,棺椁也己运回。
十余年来白日里他是节度使,他是幕僚,如今连这隐秘相守也成了奢望。
"阿耶。
"邬长留冲进灵堂,扑在棺椁上嚎啕大哭。
浮丘晔望着他喉头涌上腥甜,这孩子是他们拼尽一切留下的血脉,却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地唤自己阿耶。
翌日,浮丘晔将邓云峥唤至书房。
"邓女公子,侯爷生前己与令尊议定,事出有因,你二人得立即完婚。
""浮丘先生,世子尚年幼。”
"正因如此,才需你早日入府。
"浮丘晔咳嗽起来,帕子上染了血,北荒三州节度使的位置多少人盯着?
长留需要邓氏鼎力支持。
"邓云峥望着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的男人,坊间传言恪侯与浮丘晔关系匪浅,如今看来,何止匪浅。
"我答应你,我会拼命护他周全,保北荒三州不乱。”
浮丘晔露出这些天来首个笑容,从怀中取出半枚玉佩:"这是侯爷贴身之物,可一拆为二,一半在你这,另一半在长留处。”
邓云峥郑重收下。
…浮丘晔想起恪侯最后次拥他入怀时说:"阿晔,你生得这样好看,等我老了丑了,你可不许嫌弃。
"浮丘晔对着铜镜泣道:"你倒狡猾,先走了,留我一人变老,怎舍得?”
浮丘晔持剑来到灵堂,剑光闪过,血溅灵牌。
浮丘晔倒在棺椁旁,鲜血渐渐漫开,最后望向恪侯方向,嘴角含笑。
最先发现的是邓云峥,本想来为恪侯上炷香,却见浮丘晔倒在血泊中,她冲上前,可惜己无力回天。
邓云峥望着这对生死相隔的爱人,忽然明白了浮丘晔白日托付的深意。
邓云峥以他们情深为由主持合葬之礼。
邬长留跪在墓前,从今往后就是新恪侯,邓云峥站在他身后,望着新立的墓碑,碑上刻曰:北荒三州节度使恪侯邬骁和挚友浮丘晔合葬之墓。
回府路上邓云峥紧紧拉住邬长留的手,邬长留惊诧抬头,却听她说道:“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家人。
"皇上赐他封号恪,恪曰谨慎而恭敬,可见忌惮。
邓家亦手握重兵,皇上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需掂量下。
…值五国对峙,北荒三洲府又是军事重地,天下的人都盯着这处。
五国争鹿疆土,兵燹漫尘烟,生死转瞬间,白骨卧荒野残照映颓垣。
腥风血雨刀光蔽天,苍生泪干繁华如梦,盼清平世间叹山河惨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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