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灼热得仿佛能融化灵魂。
欧弦月站在《天籁之声》决赛舞台的中央,手指冰凉地搭在温润的吉他琴弦上。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和闪烁的应援棒,像一片躁动的星海。
她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盖过了主持人的开场白。
“接下来,有请最后一位选手,欧弦月!
她将带来原创歌曲——《半块月亮》!”
深吸一口气,将肺腑间翻涌的紧张与长久以来的孤寂压下去。
指尖拨动,一串清泠如月下泉水的音符流淌而出,瞬间抚平了现场的喧嚣。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那片想象中的、残缺却依旧努力发光的月亮。
“半块月亮,悬在寂寥的窗,照不亮空荡的床,填不满缺失的房。
妈妈留下的名字,是弦月的伤,一半在天上,一半在心上,独自彷徨……”空灵、干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与思念的嗓音,如同月光本身,穿透了演播厅的穹顶。
评委席上,歌神肖凯微微前倾身体,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欣赏。
其他评委也频频点头。
观众席中,有人悄悄抹了眼角。
欧弦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歌词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是她名字的烙印——欧弦月。
曾经叫欧月,一个圆满的名字。
但在她出生的那一刻,母亲因难产大出血,只来得及虚弱地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女儿,气若游丝地对守在一旁、泪流满面的丈夫和发小说:“月…月不圆了…叫弦月吧…像半块月亮…也好…” 从此,欧月变成了欧弦月,母亲则化作了天上那永远无法圆满的另一半月亮。
这个名字,是她心底永远的缺口。
“……半块月亮,学着坚强,借来微光,也要把前路照亮。
就算跌跌撞撞,就算无人鼓掌,也要唱,唱给远方,唱给…心里的光。”
最后一个音符在指尖消散,余韵悠长。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
主持人激动地宣布:“恭喜欧弦月!
以绝对优势获得本季《天籁之声》总冠军!”
彩带飘落,闪光灯亮如白昼。
欧弦月捧着沉甸甸的奖杯,脸上是得体的笑容,眼底却掠过一丝深藏的疲惫和那挥之不去的落寞。
接受采访时,有记者敏锐地捕捉到她名字的特殊性:“欧弦月小姐,您的名字非常独特,‘弦月’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是否和您决赛这首歌有关?”
欧弦月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笑容微僵,她避重就轻:“名字是父母给的礼物,《半块月亮》是我对生命一些感悟的表达。”
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但那个关于“母亲难产去世”的简短片段,还是被嗅觉灵敏的媒体迅速捕捉,成为了夺冠报道的一个注脚。
后台比前台更加混乱。
祝贺声、采访要求、经纪公司的接洽(虽然她暂时还没有正式签约大的公司)将她团团围住。
她像一个精致的玩偶,被簇拥着、摆弄着,脸上维持着笑容,心里却空落落的。
巨大的喜悦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脱和对未来的茫然。
就在这喧嚣的旋涡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堆放着道具箱的阴影角落里,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
杨铭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休闲装,戴着同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只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穿透人群的缝隙,精准地、长久地落在被鲜花和话筒包围的欧弦月身上。
他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看到了她强颜欢笑下那抹熟悉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倔强。
他的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银色钢笔,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源自他物理博士身份带来的严谨本能。
帽檐下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欣慰?
有审视?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空灵歌声勾起的涟漪?
经纪人Andy像幽灵一样悄然出现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铭哥,该走了。
外面粉丝太多,再不走通道要被堵死了。
您今天能来…真是意外。”
Andy的语气带着点无奈和小心翼翼。
自家这位顶流影帝兼物理博士,心思比薛定谔的猫还难猜。
杨铭的视线终于从欧弦月身上移开,落在Andy脸上,没什么情绪:“嗯。”
他最后瞥了一眼那个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影,将钢笔收进口袋,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后台更深的黑暗通道,仿佛从未出现过。
欧弦月似有所感,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那个堆满道具的昏暗角落,只捕捉到一片迅速消失在门后的、模糊的黑色衣角。
是谁?
工作人员?
还是……她甩甩头,将这个无谓的念头抛开,却莫名觉得刚才那道目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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