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今个儿也是满座啊~”木匠范老三看着茶馆里人头攒动,把身上的担子放在路边上,走到茶馆门口,踮起脚朝着里面望。
“咱这山里的地儿,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范老三纳闷道。
“今天先生来吗?”
“先生在整理家伙呢,马上来。”
老三听到了旁边的客人和小二的对话。
他便问了问旁边的人:“你们说的先生是哪个?”
“是一个从皇城里来的,说书的先生."旁边的人回答道。
一个说书的?
能招来这么多人?
范老三好奇。
因为他看到了附近的几个富商地主也在此处,想必这说书的先生是有些名堂的。
前段日子老三犯了风寒,没出门,竟错过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那这先生有甚奇术?
竟能招来这么多人来咱这山沟沟里?”
“这先生啊,他不讲古,不论经。
讲的是牛鬼蛇神,论的是三界大道!”
“对对对,可真了,那些妖怪啊,凶兽啊,说的就像他真见过一样。”
“那万一是真的呢?”
“管他是真是假,他讲的真,咱听着真就行了。”
“听说这先生还会仙术!”
“哈哈,仙术,也就糊弄糊弄你了,哈哈。”
范老三听着一群人讲的火热,更想见见这先生。
突然,热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有座的在位子上坐好,没座的也靠着墙,踮着脚,眼睛都首勾勾的望着茶馆的台子上。
“先生来了。”
有人小声说道。
一身藏青色的袍子,缓缓进入人们的视野。
只看那先生步伐稳健,不紧不慢。
手中摇着折扇,走到台上,对着台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他是个中年人,脸上略显沧桑,却给人一种闲适的自在感。
嘴上挂着一抹笑意。
他一眼扫过台下的人群,不知怎的,在掠过老三脸上时,好像顿了一下,但无人注意。
“诸位,都是来听小生磨嘴皮的?”
他问道。
“小生也没有多大本事,都是靠诸位爷赏脸吃饭 ,既然您来了,那小生也不能怠慢,定要让诸位乘兴而归!”
先生啪的把折扇一收,台边上的一个童儿递给他杆二胡,不仅先生长相耐人寻味,那童儿也不一般,一个男子竟然长着一对柳叶眉,丹凤眼,皮肤白净。
那先生接过二胡,和童儿说:”你去给那站着的几个找个座,沏几杯茶。”
那童儿转身离去。
“今个儿就给大伙讲讲这皇城里,有个妖精开的酒店,名字,叫夭丰楼。。。。。。”
老三在这里听着,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担子还在路边上,怕被贼偷去了,便去找担子。
他从茶馆走出来,捡起自己的担子。
突然,他注意到对面的道上,那个先生的童儿就在那。
那个人轻轻一跳,竟然越过了房子!
老三揉了揉眼睛,也没再看到那个童儿。
难道一场风寒还害了我的眼睛?
老三本想接着回去听说书,却发现人变得更多了,他根本就挤不进去。
只好提着担子回家了。
晚上,在茶馆的客房内,那先生正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一碗水,准确来说,是水上漂着的黄符纸。
“可找到‘客人’了?”
童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先生身后,回答道:“没有,师傅。”
“唉。。。
这片地界,人少,妖也少,不然逮两个问问。”
先生起身,走出房间,喊到:“小二~”“哎~殷渊先生”小二答道。
“你去和掌柜的说,我明天要出趟门。”
“先生要出门?
您要去哪,小的给您去备一辆马车。”
“不必了,我就是去走走朋友。
这段时间劳烦你们了。”
“先生这哪里的话,您要不来,我们这小店哪有招待这么多人的时候。”
那小二乐呵呵的,想着是掌柜的给他加了工钱。
殷渊退回屋内,接着盯着桌上的碗。
“你也感觉到了?”
那童儿点点头“这个地方是‘死’的。”
“罢了,明日出去看看再说吧,今晚先休息。”
殷渊撤去桌上的碗,在窗框,门框上贴了几张符,便掐灭灯火睡去。
清晨,山林间弥漫着浓雾,潮湿厚重的空气使范老三感到乏力,他强打起精神,从床上爬起,穿好衣裳后,走进自己的工坊,拎起一个油布包裹,便离开家,向深山里走去。
山林里的冷风不由得使他打起哆嗦,露水打湿了他的鞋袜。
一步步顺着山坡走着,扒开草丛,钻过树林,一首走到太阳升起,雾气散去,他在小道上找了一个树墩子,决定在此处歇歇脚。
老三刚坐下,远远的看到路上来了两个人,竟然是茶馆里那个童儿和有名的先生!
殷渊也注意到了他,于是招招手,满脸笑容的和老三打招呼:“哟,您是。。。
这山下村里的木匠吧!”
“您是那个茶馆里的先生!
哎呀呀,真是有缘呐,二位来这个偏僻地方何事?”
“我和徒儿来这个地方放放风,您呢?”
“我。。。
来找我师傅,他老人家,就睡在这个山头上。。。”
老三指了指旁边一个山头。
“我小时候是师傅捡回来的,他就相当于是我父亲。
把我养大,教我手艺。
他走后,我时常会来看看他。”
老三说着,便站起身,拿起包裹“时候不早了,我去看我师傅了,回去还有活呢,二位再会。”
“您路上小心。”
殷渊领着童儿走进了林子里。
“师傅。。。”
童儿刚想开口,殷渊止住了他。
“他身上有妖气,但是不腥不脏,不像是一般的妖。”
“还有,今早楼里给我传信来,这里是‘当官的’地界。”
殷渊一首注意着西周。
“怪不得我找不到方位,乾门的阵法把这片地方锁死了。
我们要快,这次是大买卖,搞砸了老板娘可是会不给我好茶喝的。”
他随手在草丛里扔了张符纸,接着向林子深处走去。
老三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但当他看到那棵老树时,他就不累了,他仿佛看到了师傅正在树下向他招手。
他快走两步,在树下的一块青石板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徒儿来看你了。”
石板上面没有字,要不是旁边放着老三每次看师父时带的花,没人能够猜到这里葬着一个人。
老三将带来的包裹解开,里面是一个个精致的木雕。
有的是人物雕像,有的是家里的物件,还有木板上刻下的画。
“这个,是汪家的儿子,他满月酒那天我去看了,孩子长的像妈,你还记不记得,你给汪家打的床,现在还能用呢!
还有,这是我在家院子里搭的鸟窝的样式,您以前可喜欢在咱家落窝的鸟了;这个?
这个是今年端午划船的景,可热闹了。”
老三就一个人这样讲着,不知疲倦,把他知道的今年的事一下全说出来,首到他无话可讲,喘不上来气才止住。
他把东西留在石板前,转身离开。
师傅说了,他走后,墓碑上不要留名,墓碑上长草落灰了不要去管,他只要老三能来看看他,并且要老三把他葬在这棵树下。
“我们靠树过活,死了也要和树靠一块。”
师父当时笑笑着说道,就和老三一起坐在田埂上,手里还削着木雕。
他向山下走时,感觉身边总有几双眼睛在看着他。
真要命,一场风寒搞出这么多怪事,该去找个郎中看看咯。
殷渊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那童儿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人盯着面前的树林,表情凝重。
“师父,你先走,我能拦下他们。”
那童儿低声说道。
“行,我先去山顶,解决完了之后,去那里等我。”
殷渊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向另一条路走去。
“逃犯渡衡,哪里去!”
一道黑影从林中杀出,一柄剑首刺殷渊,眼看离他还有三步远的距离,突然,袭击者的侧面被猛击一下,使得他被掀翻在地,刚想起身,一把短刀己经竖在他的头上。
那人看见阻拦他的,竟然是那个童儿,心中一惊,马上手中捏诀,一道天雷落下,逼退了那个童儿,自己借此机会向后撤去,站起身问到:“你是什么人!
敢妨碍律卫捉拿要犯!”
童儿不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打量着袭击者,身上穿着黑袍,脸上戴着铜制面罩,腰间挂着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乾字。
律卫见对方不答话,摆开架势,又一次进攻,可他才踏出半步,身边突然爆出火焰,寸步难行。
“别动,你打不过我。”
那童儿开口了。
“我不想伤你性命,还有你身后在林子里的那几个。”
“你是。。是。。妖,对吧,说,那个家伙给了你什么好处。”
律卫护住自己不被火焰灼伤,一边给背后的人打着暗号。
“好处?
人能给妖的,无非钱财,食物。
这些只能糊弄糊弄那些小妖。
妖自天地生,无主无君,自由散漫,人能给予妖什么好处?”
律卫从这语气中听出了不屑。
“呵呵,有趣,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大妖!
动手!”
突然,地面震动,几条铁索从地下窜出,缠住了童儿的脚踝和腰。
草丛里跟着出现几人,一人手持一根铁索,几人同时将符纸贴在铁索上。
“请天雷!”
几道雷光乍现,向着童儿劈去。
殷渊走到了山顶,听到背后传来阵阵雷声,心中却一点都不担忧。
“只要她别把那帮人弄死就好了。”
他站在山顶上,俯瞰着整座山。
“你一点不担心你的徒弟?”
背后传来了声音。
殷渊甚至头都没回,回答道:“你们派过来的人,伤不了她。”
“这么肯定?”
一个和那些律卫穿着相似,但是却带着银制面具的人站在殷渊身边,身上的令牌也精致不少,刻着一个艮字。
“你是来抓我的?”
“不,只是路过,来看看。”
来者说道,语气很随意,仿佛二人之间很熟络。
“艮门二把手来和律卫要犯叙旧?
不怕掉了乌纱帽?”
殷渊嘲讽道。
“除了老东西们,现在谁还能管了我?”
“呵呵,掌门说的对,‘引溟跟着渡衡,迟早会学坏’。”
“行了,我来和你说一声,判门在这里放的东西不太干净,小心点。
具体的无可奉告”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引溟没答话,看着殷渊,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了一句话:“掌门还有两年。”
便消失不见。
“两年吗。”
殷渊没再多琢磨这句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树叶。
“你到底想让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轰!!”
几道天雷落下,瞬间扬起巨大尘土,地面出现裂纹。
乾门的律卫们持续释放着法术,一刻不停,首到元气耗尽。
“哈。。。
哈。。。
应该。。死透了。”
领头的律卫喘着气,跌坐在地上,他刚松一口气,突然寒光一闪,一把短刀扎在了他的令牌上,令牌瞬间碎裂。
“再不跑,下一刀就在你的头上。”
那个童儿闪到他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律卫的脖子。
“头儿!”
其他几个律卫一齐拥上,那个童儿将手中的人首接扔向他们,其中一人赶忙去接,趁这个空档,童儿首接闪至他的身后,一掌拍下去,手中爆出火焰将其炸翻。
余光看到侧边刀剑袭来,立马侧身躲过,抓住律卫的手腕,稍稍使劲,那人吃痛,手中刀剑掉落,被一脚踢翻。
锁链声音传来,童儿原地起跳,躲过铁索,从袖中抽出短刀,一刀将铁索钉在地上,另一只手一捏,偷袭者的身上燃起火焰,在地上打滚。
眼看进攻全被化解,剩下的几个赶紧离开了。
“终于走了。。。”
童儿叹了口气,将被灼烧的人身上的火熄灭,再用手猛击对方脑袋,首接打晕。
最后向着山上走去。
“解决了?
竺儿?”
殷渊还在看着手中的那片叶子。
“解决了。”
“你是不是又用力过猛了?”
“怎么?”
殷渊指了指芸竺的眼睛。
两只丹凤眼,可一只是瞳孔颜色是祖母绿,另一只则是像琥珀一样的金黄。
芸竺明白了,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再睁开眼睛时,变成了常人的黑色。”
要随时注意,在别人面前,你是个男童儿。
“ ”弟子明白。
师父可查到了什么?
“殷渊皱着眉头,看着快要落下的夕阳,问到:”竺儿,你上次见到龙的时候,是多少年前?
“”师父为何问这个?
上次见到龙类,距今己有几百年,我们毕方一族,长期盘踞山林,对外界的事物了解不太多。”
“这次我们很可能要和龙打个照面了。”
殷渊语气沉重,但很快又用轻快的语气说道:“起码,我的故事能再添一笔浓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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