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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叫做《我暗恋10年的白月光成了我的相亲对象》是小肥脸zzz的小内容精选:我16岁那第一次体会到暗恋的滋她叫小是搬到我隔壁的白月全世界只有她对我她总能猜到我在想什我爱喝的可我下周想看的电她都了如指我以为是心有灵直到那我看到她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那道疤的位置、形都和我上周被铁丝划伤的一模一我这才惊恐地发她不是在猜她是在学1我16岁那年的夏热得像个蒸家属院的水泥地晒得发蝉在树上扯着嗓子像要把人的...
主角:周寻,小满 更新:2025-11-08 17: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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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6岁那年,第一次体会到暗恋的滋味。她叫小满,是搬到我隔壁的白月光,
全世界只有她对我好。她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我爱喝的可乐,我下周想看的电影,
她都了如指掌。我以为是心有灵犀,直到那天,我看到她手臂上出现了一道疤,
那道疤的位置、形状,都和我上周被铁丝划伤的一模一样。我这才惊恐地发现,
她不是在猜我,她是在学我。1我16岁那年的夏天,热得像个蒸笼。
家属院的水泥地晒得发白,蝉在树上扯着嗓子喊,像要把人的耳膜刺破。我赤脚穿着拖鞋,
蹲在楼道口,手里攥着一根快融化的冰棍,看着我妈留下的纸条晚饭自己解决,
我打麻将去了。我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孩。话少,成绩不上不下,长得也普通。
我爸在我十岁那年跟一个卖衣服的女人跑了,我妈把气全撒我身上。她说我随我爸,
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她说得对。所以当我看见搬家公司的卡车停在隔壁单元门口,
从车上跳下来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时,我愣了愣。她像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样,
皮肤白得发光,头发扎成马尾,笑起来有酒窝。她抬起头,正好看见我。我慌忙低下头,
盯着自己脏兮兮的拖鞋。嗨。她对我喊。我抬头,她正冲我笑,眼睛弯成月牙。
她手里抱着一盆多肉,朝我晃了晃这个放哪儿好?我喉咙发干,
冰棍的糖水顺着手指流到手腕。我指了指她家门口的窗台那儿……有阳光。谢谢。
她走过来,把花盆放下,然后转身,伸出手我叫小满。我盯着她的手,十指修长,
指甲修剪整齐。我看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有黑泥。我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周寻。周寻。她重复了一遍,像在嘴里品尝这个名字很好听。
从那天起,小满成了家属院里最受欢迎的人。她会给王奶奶提菜,帮李叔家孩子补课,
和每个大妈都能聊上半小时。她像个小太阳,走到哪儿亮到哪儿。唯独对我,
她好像格外不一样。她会在我蹲在楼道口吃冰棍时,递给我一瓶冰可乐我猜你更喜欢这个。
她会在我因为没交作业被班主任罚站时,偷偷塞给我一块巧克力补充体力。
她会在每个我妈忘了我的晚上,敲开我家的门,端来一盘饺子我妈包多了,吃不完。
我活了十六年,第一次有人记得我爱喝可乐,爱吃巧克力,最爱韭菜馅饺子。
第一次有人在我被世界遗忘的时候,记得我还存在。我妈说我随我爸,命贱。
可小满让我觉得,我或许也值得被好好对待。那天晚上,我又蹲在楼道口。
小满搬了个小板凳坐我旁边,递给我一罐可乐周寻,你将来想做什么?我拉开拉环,
气泡声在闷热的夜里格外清晰不知道。大概……随便找个活儿干吧。我想当画家。
小满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画下所有美好的东西。比如,她转头看我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可乐罐在我手里捏得变形。我有什么好画的。我低声说。很多啊。
小满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安静的样子,你笑的样子,你发呆的样子。都值得。
我转头看她。月光下,她的侧脸像镀了层银。我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说不出。
小满忽然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周寻,你真可爱。她的手指很凉,
像冰棍化在手心的触感。我僵在原地,看着她起身回屋,白裙子在夜风里晃。
我摸了摸被她碰过的头发。那儿好像还留着她的温度。那是我第一次觉得,
这个又破又旧的家属院,有了点值得期待的东西。我起身准备回家,手机震了一下。
是小满发来的微信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吧?我猜你想看那个新上映的科幻片。我盯着屏幕,
手指悬在键盘上。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想看电影,更没提过科幻片。但我确实想看。
上周路过电影院,海报上的飞船海报让我多看了两眼。好。我回复。
我回头看了眼小满的窗户,灯还亮着,窗帘上印着她晃动的影子。她好像在跳舞,
又好像在……比划着什么我看不懂的手势。我没多想,转身进屋。明天,会是很好的一天吧。
我关上门的瞬间,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轻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像小满,
又不太像。2小满对我的了解,精准得有点吓人。比如现在,我正盯着早餐摊上的油条发呆,
她就拎着豆浆和烧饼出现了我猜你今天不想吃甜的。她怎么知道?
我妈昨天打麻将赢了钱,心情好,给我买了包糖糕。甜得发腻,我现在看见甜的就反胃。
给。她把豆浆塞我手里,还是热的。我接过,指尖碰到她的。她没躲,冲我笑快喝,
待会儿凉了。我们并肩往学校走。家属院离学校三站路,平时我都骑车,今天链条断了。
小满说那我陪你走。太阳还没完全出来,空气里有股青草被晒热的气味。我偷偷看她,
她的马尾辫一甩一甩,发梢扫过白皙的后颈。周寻。她忽然叫我。嗯?
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我脚步一顿。昨晚我妈打麻将通宵,我戴耳机听歌,
把作业忘了个干净。我撒谎写完了。
小满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那这份多余的答案你帮我看看?我好像算错了几题。我翻开,
正是今天的作业。她错的题,全是我不会做的那几道。她的解题步骤,清晰得像老师刚讲过。
你……怎么知道?我咽了口唾沫。知道什么?她歪头,一脸无辜瞎猜的。
我数学不好,你教教我?我没说话,把本子塞回给她我不会。她没追问,
只是笑那算了。反正下午老师要讲。下午数学课,老师抽查作业,点到我。我站起来,
支支吾吾。老师皱眉周寻,你也不会?老师,他教过我。小满举手,
声音清脆昨晚我们视频,他给我讲了好几道呢。老师脸色缓和坐下吧。周寻,
以后多帮帮同学。我坐下,后背全是汗。我昨晚没跟她视频。我昨晚根本没见过她。
但我不会做的那几道题,她确实做对了。放学后,我故意磨蹭。小满在教室门口等我,
抱着书包走吧,看电影去。我们去了影院。她买的票,正好是我想看的那部科幻片。
她买的可乐加冰,不加爆米花。我喝可乐从不吃爆米花,会冲淡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爆米花?我忍不住问。她咬着吸管,眼睛盯着大屏幕观察呗。
你上周买可乐,路过爆米花机,看都没看一眼。上周?我上周确实买过可乐。
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她当时也在?电影开始,我没心思看。我余光一直瞟着她。
她看得很认真,睫毛在屏幕上投下阴影。周寻。她忽然凑过来,
声音很小男主角长得像你对不对?我再看向屏幕。那个男主角,单眼皮,高鼻梁,
的确跟我有几分相似。但这不是热门明星,是个新人演员。
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我喜欢他的长相。嗯。我含糊应了一声。她笑,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我浑身僵硬,不敢动。她的发香钻进来,像某种不知名的花。电影散场,我们走回家。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我忽然停下,她也停下,影子重叠在一起。小满。
我声音发干你是不是……能读懂我在想什么?她愣了愣,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周寻,
你科幻片看傻了吧?她笑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我要是能读心,
第一件事就是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她松开手,蹦蹦跳跳往前走。我站在原地,
脸上还留着她的触感。她说得对。这太荒谬了。可为什么,我想要的,她总能提前给我?
回到家,我妈还没回来。我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单眼皮,高鼻梁,
长得真有那么像那个演员吗?我甩甩头,想把奇怪的念头甩掉。手机震了,
小满发来消息到家了?明天周末,我妈让你来我家吃饭,她包了饺子,韭菜馅的。
我盯着屏幕,手指悬着。我没跟她说过,我最爱吃韭菜馅饺子。我妈从不包,嫌味大。好。
我回复。我把手机放在床头,关了灯。窗外有月光照进来,在墙上投下窗棂的影子。
我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是我家的墙,
隔壁是小满家。脚步声很轻,但很清晰。一步,两步,三步。像有人在房间里踱步。
我数着拍子,忽然清醒过来。那个节奏,是我翻身时床垫弹簧的声音。一步,两步,三步。
我翻身几次,脚步声就响几次。我屏住呼吸,不敢再动。脚步声停了。过了很久,
我悄悄翻身。脚步声没再响起。我盯着天花板,手心全是汗。我想安慰自己,是错觉。
是老旧家属院的隔音不好。可我睡不着了。我起来喝了口水,路过窗边,瞥见楼下小花园。
小满站在那儿,穿白裙子,仰头看着我的窗户。月光下,她的脸很白,没有表情。
她站了很久,姿势僵硬得像个人偶。然后,她忽然笑了,冲我挥挥手。我猛地拉上窗帘,
心跳如擂鼓。她怎么知道我醒了?她怎么知道我在看她?那一夜,我没再合眼。
3我开始偷偷观察小满。不是那种少年人看心上人的偷看,是带着警惕的、审视的观察。
像观察一只危险的动物。我发现了一些之前忽略的细节。比如她的口头禅。
她总说嗯……那什么,尾音拖得很长。我以前从不这么说。但这周开始,
我发现自己说话也会带这个尾音。而我第一次注意到她说,是三天前。比如她手腕上那道疤。
上周我帮我妈搬花盆,被铁丝划了条口子,不深,但位置尴尬,在手背偏下的位置。
我谁也没告诉,怕我妈骂我没用。可前天,小满伸手帮我捡笔时,我看见了。她手腕上,
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弧度,一模一样的疤。你这伤……我指着她的手腕。
她低头看,笑哦,昨天不小心刮的。怎么了?没什么。我收回手,
笔在指尖转得飞快。昨天她没出门。我昨天在窗口坐了三个小时,没看见她下楼。
她怎么能刮到?再比如音乐。我昨晚失眠,耳机里循环播放一首小众的纯音乐,
是个独立音乐人,播放量不过千。我谁也没分享过,觉得这玩意儿挺矫情的。今天早上,
小满哼着歌从我身边走过。调子一模一样。你这歌……我声音都变了。
她眨眨眼好听吗?我自己瞎编的。瞎编的。我信她个鬼。我的疑惑越来越深,
像吃了颗坏果子,在胃里发酵出酸水。我开始避开她。上学时提前走,放学绕道后门,
回家就锁门。可没用。她总能找到我。第三天,我提前一小时出门,鬼鬼祟祟下楼。
刚出单元门,就看见小满坐在花坛边,晃着腿。早啊。她笑,像等了很久一起走吧。
我喉咙发紧你怎么……我猜的。她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你昨晚说梦话了,
我听见你说想早点去学校。我昨晚说梦话?我在自己家,她在隔壁,隔着一堵墙,
她能听见我说梦话?我盯着她的脸。她笑得天真,酒窝深陷,眼神清澈得像能照见人影。
可那影子里,有我吗?小满。我声音发涩你是不是……跟踪我?
她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就一下,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转瞬即逝。周寻,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委屈我对你好点,就是跟踪你?她说着,眼圈红了。
我顿时慌了手脚。我想解释,想说不是那个意思,可话到嘴边,变成了沉默。她看了我几秒,
转身跑了。白裙子在风里翻飞,像只受伤的鸟。我站在原地,
手里还攥着她昨天给我的巧克力。包装纸被我捏得皱巴巴。我骂自己混蛋。她对我那么好,
我却怀疑她。我算什么?那天我没去上学,逃回家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
黑暗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我点开那首小众音乐,单曲循环。耳机里,钢琴声像水滴,
一下下敲在心上。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小满的样子。她笑的样子,她哭的样子,
她站在楼下仰头看我的样子。我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枕头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
我忽然想起,小满身上也有这个味道。我猛地坐起来。阳光晒过的味道?
我家枕头两周没晒了,哪儿来的阳光味?我冲到窗边,拉开窗帘。小满家的窗户正对着我的,
窗帘没拉,能看见她房间的一角。她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画册。我眯起眼,
看清了画上的内容。是我。是我蹲在楼道口吃冰棍的样子。是我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
是我站在窗口发呆的样子。每一张,都画得细致入微,连我头发翘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画册旁边,立着一面镜子。小满坐在镜子前,手里拿着笔,在手腕上画着什么。她画完了,
举起手,对着光端详。手腕上,那道疤,新鲜得像是刚划上去的。她对着镜子,嘴角上扬,
练习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像我,又不太像。像我在照片里看见过的自己,
被凝固在二维平面上的、僵硬的自己。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头,看向我的窗户。
我猛地拉上窗帘,背脊发凉。手机震了。小满发来的消息我看见你了。我手指颤抖,
打字你画我干什么?因为喜欢你啊。
她回复得很快喜欢到想把你的每个样子都记下来。记下来。不是画下来,是记下来。
这个词让我浑身发冷。我想起生物课上学过的,某些动物会通过观察和模仿来学习捕食。
我是被捕食的那个吗?我把手机关机,扔在床上。我打开衣柜,把自己塞进去,关上门。
黑暗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自己的呼吸。我抱紧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可我还是听见了。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
听见她模仿我呼吸的节奏,一呼,一吸,一呼。我捂住耳朵,没用。
那声音像从我脑子里长出来的。我缩在衣柜里,一直到天黑。我妈回来,骂骂咧咧地敲门。
我爬出来,腿都麻了。我开门,我妈劈头盖脸一顿骂死哪儿去了?
老师打电话说你没去上学!我没说话,走到饭桌旁坐下。桌上放着一盘饺子,韭菜馅的。
小满送来的。我妈没好气说你爱吃。人家孩子多好,你学着点。我看着那盘饺子,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我拿筷子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味道很正,是我最喜欢的韭菜猪肉馅。
可我只嚼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因为那饺子的形状,那捏的褶子,那收口的方式,
都跟我妈包的,一模一样。而我妈包饺子的手法,是我爸教的。我爸跑了以后,
我妈再也没包过饺子。小满,从哪儿学来的?4我把那盘饺子全倒了。我妈追着打我,
说我浪费粮食。我躲回房间,反锁上门。我靠在门板上,
听见我妈在外面骂小满还夸你懂事,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懂事。我懂事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快疯了。我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搜索被人模仿怎么办。
跳出来一堆关于抄袭、山寨的词条,没用。我又搜感觉有人在学我的一举一动,
这回出来一些心理学文章,什么投射效应、被害妄想症。被害妄想症。
我盯着这五个字,像盯着一面照出我丑态的镜子。也许真的是我疯了。
也许小满只是比较细心,比较在乎我。也许那道疤只是巧合,那首歌只是她也听过,
那饺子只是她跟她妈学的。可那画册呢?那脚步声呢?那呼吸的节奏呢?我关掉网页,
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把美工刀,是我上次做手工剩的。我拿起刀,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
那个位置,那道疤。如果我也划一道,是不是就和小满一模一样了?我放下刀,不敢。
我怕疼。但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必须确认,确认她到底在干什么。我想到一个办法。
我打开衣柜,找出一件很久没穿的蓝色T恤。我穿上,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然后,
我脱下,叠好,塞进书包最底层。第二天,我起得比鸡还早。天蒙蒙亮,我就溜出了门。
小满家门口静悄悄,她还没起。我绕到小区后门,那儿有家早点铺。我买了豆浆油条,
蹲在角落吃完。然后,我去学校,一整天都躲在图书馆,没回教室。放学后,我没走正门,
翻墙出去的。我去了一家网吧,开了个最角落的机子,戴着耳机打游戏,打到晚上十点。
期间,我谁也没联系。手机关机。十点,我回家。家属院黑漆漆的,只有几户还亮着灯。
我蹑手蹑脚上楼,掏出钥匙,刚插进锁孔,门从里面开了。我妈站在门口,
脸黑得像锅底你还知道回来?我低头进屋,准备挨骂。可我妈没骂,
只是上下打量我你今天穿的蓝色衣服挺好看,干嘛换了?我僵在原地。
我今天没穿蓝色T恤。我穿的是白色校服。什么蓝色衣服?我声音发紧。就早上啊。
我妈皱眉小满来找你,说你今天穿蓝色T恤,特别帅。我还说怎么没见你穿。
我脑子嗡地一声。书包从我肩上滑下来,掉在地上。小满,她知道。
她知道我今天打算穿蓝色T恤。那是我昨晚对着镜子试过的计划,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怎么知道的?我谁也没说,连我妈都没说。我冲进房间,反锁上门。
书包里的蓝色T恤还在,叠得整整齐齐,没被动过。可小满知道。我冲到窗边,拉开窗帘。
小满的房间也亮着灯,窗帘没拉。她坐在书桌前,穿着那件蓝色T恤。我的蓝色T恤。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头,冲我笑。然后,她站起来,走到镜子前,
学着我刚才在校服前转圈的样子,转了一圈。她的动作,僵硬,笨拙,但分毫不差。
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在调试程序。我拉上窗帘,手抖得拉不上。我靠在墙边,
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机震了。我开机,数十条消息涌进来,全是小满的。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理我?你今天不该穿蓝色衣服吗?你为什么躲着我?最后一条,
是五分钟前发来的我看见你了,周寻。我盯着屏幕,眼泪掉下来。
我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委屈的。我打字,手指抖得按不准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成为你。她秒回。四个字,像四把刀,捅进我心脏。我删掉对话框,把她拉黑。
然后,我爬起来,把房间里所有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砸掉。镜子、水杯、闹钟。我砸红了眼,
像要把什么东西从脑子里砸出去。我妈在外面砸门你发什么疯?小满又惹你了?
我停下手,看着满地的碎片。碎片里,映出无数个我,扭曲的,破碎的。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说山里有种东西,没有脸,会模仿人的样子,学人说话,
学人走路,学得久了,就把人骗到山里吃掉,然后顶替那人的身份,回到人家里生活。
我那时候觉得,这故事傻逼透了。现在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傻逼。我爬到床上,
用被子蒙住头。可我还是听见,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
听见她学着我砸东西的声音,哐当,哐当。听见她学着我哭的声音,压抑的,绝望的,
像个孩子。我捂住耳朵,没用。那声音像从我骨头缝里钻出来的。
我想起她那句话我想成为你。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是我想成为你。
成为我,然后把我,放到哪儿去?我浑身发冷,像被扔进了冰窖。我想起我爸。他走的时候,
也说要成为更好的自己。他成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走了以后,
我妈再也不包饺子了。而小满,她想成为我。她学得那么像,那么认真,那么……迫不及待。
那一夜,我没睡。我盯着天花板,盯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听见自己的呼吸。我听见隔壁的脚步声,停了。然后,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轻微地,
咔哒。我的门锁。我屏住呼吸,不敢动。门被推开一条缝,月光照进来,
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影子很瘦,很长,穿着白裙子。影子停在床边,不动了。
我闭上眼,装睡。可我感觉到,有视线落在我脸上。冷冰冰的,像蛇的信子。过了很久,
很久,影子退了出去,门轻轻关上。我睁开眼,浑身被汗湿透。我摸到枕边的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一条未读消息,是小满发来的。发送时间,两分钟前。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看。
我尖叫起来。5我尖叫着从床上滚下来,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反锁,上保险,
搬椅子顶住。我妈被吵醒,在门外骂大半夜的喊什么喊?让不让人睡了?我不管,
我搬了所有能搬的东西,把门堵死。然后我缩在墙角,盯着那扇门,
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手机在我手里震,我低头看,是小满发来的消息。
一条接一条,像催命符。你看见我进去了?别怕,我只是想看你一眼。
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不喜欢我了吗?我抖着手,把她拉黑。
可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像从地狱里冒出来的。我关机,把手机电池抠出来,
扔到角落。世界终于安静了。可安静更可怕。因为我听见,听见门外传来呼吸声。一呼,
一吸,一呼,和我刚才惊魂未定的呼吸节奏,一模一样。我捂住嘴,不敢出声。
可呼吸声还在,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模仿我的肺。我听见我妈的声音,
模糊地透过门缝传进来小满?这么晚了你来干嘛?小满的声音,甜美,无辜阿姨,
我来给周寻送点宵夜,他晚上没吃饭。他睡了。我妈说别管他,叛逆期。哦,
那麻烦阿姨把这个给他。小满说他爱吃的。我妈的脚步声远去,然后是她的关门声。
世界又安静了。我死死盯着门口,盯着门缝底下。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
我爬过去,伸手去够。纸被从门缝底下塞进来,上面是字。我捡起来,借着月光看。
是张草稿纸,上面画着一个五角星。和我前天晚上,在胳膊上用圆珠笔画的一模一样。
连线条的粗细,笔尖漏墨的瑕疵,都一模一样。我扔掉纸,像扔掉一条蛇。我撸起袖子,
看我胳膊上的五角星。还在,墨水已经晕开,淡了些。可门缝底下那张,新鲜得像刚画上去。
我退到墙角,把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在我屋里。
她什么时候在我屋里,画下了这个。或者,是她隔着我的皮肤,看穿了我在想什么?
我想画五角星,她就画。我想穿蓝色T恤,她就穿。我想听那首歌,她就哼。
她不是在模仿我,她是在……同步我。我的思维,我的行为,我的习惯,我的喜好。
她像一面镜子,一面会提前预知我动作的镜子。我想起她说过的话我想成为你。
如果成为一个人,就要先学会他的一切,那么她学得已经足够像了。接下来,她要干什么?
把我吃掉?把我关起来?还是……直接替换?我浑身发抖,抖得像筛糠。
我想起那个山里的故事。被替换的人,去哪儿了?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记得他。
我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冷静。我必须冷静,必须想办法,必须……逃。对,逃。
离开这个家属院,离开小满。去哪儿都行,只要离开。我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几件衣服,
书包,我妈塞给我的五百块钱。我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声音。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
天快亮了,灰蒙蒙的光透进来。楼下没人,很安静。我打开窗,防盗窗焊得死死的。
这破家属院,防贼防得比监狱还严。我回头,看门。门被堵死了,我出不去。可就算出去,
我能去哪儿?我蹲下来,脑子飞转。报警?怎么说?说有个女孩想模仿我?
警察会把我当神经病。跟我妈说?我妈会把我打一顿,然后送我去看心理医生。没人会信。
因为小满太完美了。她完美得像个人人都爱的天使,而我,只是个阴沟里的老鼠。
老鼠说天使要吃掉它,谁会信?我咬住嘴唇,咬出血。铁锈味让我清醒。我必须自己救自己。
我想到一个办法。如果她在学我,那我就要让她学不像。我要做出她无法理解的事,
超出她模仿范围的事。我要让她知道,我不是那么好学的。我要让她,学出一个废品。
我笑了。笑声在黑暗里,像哭。6天亮时,我妈去上班,我听见她关门的声音。我爬起来,
把堵门的东西搬开。我小心翼翼开门,楼道里空无一人。小满家的门关着,静悄悄。
我冲下楼,一路狂奔。我跑出家属院,跑到街上,跑到人来人往的早市。我混在人群里,
像一滴水落进海里。我买了顶帽子,戴上,把脸遮住。我又买了副口罩,把口鼻遮住。
我找了家最便宜的旅馆,用那五百块开了间房,三天。我关上门,拉上窗帘,
把房间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摄像头,没有窃听器。然后我把自己摔在床上,大口喘气。
手机我扔了,在家里。我谁也没告诉,我消失了。我在旅馆待了两天,没出门。我吃泡面,
喝矿泉水,看电视。我故意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看最没营养的综艺,笑最大声的笑。
我做所有我平时不会做的事。我平时安静,现在我就吵闹。我平时喜欢甜食,
现在我专吃辣的。我平时不爱说话,现在我对着电视自言自语。我要把自己变成一个陌生人,
让小满学无可学。第二天晚上,我买了瓶白酒,喝了大半瓶。我从没喝过酒,辣得眼泪直流。
我吐得昏天黑地,然后倒头就睡。第三天早上,我醒来,头痛欲裂。我照镜子,
看见自己胡子拉碴,眼睛红肿,头发乱得像鸟窝。我笑了。这才是我,
一个邋遢的、狼狈的、真实的我。我退房,走回家。我特意绕了远路,走了两个小时。
我回到家属院门口时,已经是下午。门口坐着王奶奶,在择菜。她看见我,愣了愣小周?
你这是去哪儿了?小满找你都找疯了。我压低帽檐出去玩了。我快步上楼。
我家门把手上,挂着个塑料袋,里面是饺子。韭菜馅的。我没碰,开门进屋。屋里很乱,
我妈不在。我冲到窗边,看小满的房间。她坐在书桌前,对着画册。她手里拿着笔,
在纸上画着什么。她画得很认真,很专注。然后,她举起画纸,对着光端详。我看清了,
她画的是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陌生人,胡子拉碴,眼睛红肿,头发乱得像鸟窝。她画的是我。
我在旅馆的样子。我的手开始抖。她怎么知道?她怎么看见的?我明明把自己藏起来了,
我明明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可她,还是看见了。她放下画纸,抬起头,看向我的窗户。
我闪到窗帘后面,可我知道,晚了。她看见我了。手机我扔了,可我知道,
她会有办法联系我。果然,下一秒,我妈的房门下,被塞进来一张纸条。我爬过去捡,
上面是小满的字迹。欢迎回家,周寻。五个字,像五把刀。我把纸条撕碎,冲进马桶。
然后我冲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胡子拉碴,眼睛红肿,头发乱得像鸟窝。她画得没错,
分毫不差。我拿起剃须刀,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我洗了脸,梳了头,
换了件干净整洁的衣服。我看着镜子里恢复正常的自己,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伸出手,对着镜子,做了个挥手的动作。隔壁,传来同样的声音。布料摩擦的声音,
空气流动的声音,像有人,也在挥手。我僵住,手悬在半空。那个声音停了。
然后我听见小满的声音,隔着墙传来,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不对,他今天不应该挥手。
我猛地收回手,像被烫到。她不是在学我。她在预测我。她像一台计算机,
输入我的行为数据,然后预判我的下一步。而我,像个傻逼,在她面前裸奔。我跌坐在地,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所有的反抗,在她眼里,都是数据。
都是可以被学习、被分析、被预测的样本。我逃不掉,躲不开,赢不了。
除非……除非我做出她根本无法理解的事。除非我……毁掉我自己。我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平凡的脸,一张毫无特色的脸。一张,可以被替换的脸。如果我毁了这张脸,
她还能学什么?我笑了。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像哭。7我像个幽灵一样在房间里游荡。
我不敢靠近窗户,不敢发出声音,不敢有任何规律的行为。我随机地翻身,随机地喝水,
随机地开关灯。我甚至用左手拿筷子,用右脚先迈步子。我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混乱的程序,
让她无法运行。可我知道,没用。她能看见我,她能听见我,她能感知我的一切。
这个家属院,像个巨大的培养皿,而我,是她唯一的观察对象。我必须找到她的弱点。
必须找到她除了模仿之外,真正想要的东西。我想到那张画册。她画了我那么多样子,
每一张都那么认真。她不是在玩,她是在……存档。对,存档。就像游戏存档一样,
她把我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表情,都存进她的系统里。然后,当存档足够完整时,
她就可以……覆盖。覆盖我,成为我。我浑身发冷。我想起她说过的话你太孤独了,
你的‘存在感’很弱,所以很容易被‘覆盖’。等我成了你,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她以为她在帮我?她以为她在拯救我?放屁。她只是想找个容易下手的猎物。
我翻出家里所有关于我爸的东西。照片,信件,什么都没有。我妈早把那些烧了。
只有一张我爸的旧身份证,我妈藏在床垫底下,我上次偷偷翻出来的。
我盯着身份证上的照片。我爸很帅,至少比我帅。他眼睛有神,嘴角带笑,
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我长得像他,但不如他。我像他的劣质复制品。小满想复制的,
就是我这种……劣质品?我笑了,笑得绝望。如果连劣质品都有人抢,那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我把身份证塞进口袋,决定冒险。我要去找证据,找小满不是人的证据。我等到后半夜,
两点。我妈睡得死沉,家属院静得像座坟。我悄悄开门,溜出去。楼道里黑漆漆的,
声控灯坏了。我摸着墙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小满家的门缝底下,透出微弱的光。她没睡。
我蹲下来,想听里面的动静。可什么都没听见,安静得诡异。我胆子大了点,趴得更低。
门缝很窄,但我能看见一点地面。我看见一双脚,穿着白袜子,站在门后。一动不动。
我屏住呼吸,想退。可那双脚动了,往后退,退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然后,门开了。
小满站在门口,穿着白裙子,头发披散,脸上没有表情。她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入侵者。
周寻。她开口,声音平板,没有起伏你不该出来。我转身就跑,可腿软得像面条。
我摔在楼梯上,滚了下去。小满没追。她站在门口,看着我,然后,她缓缓抬起手,
学着我摔下去的姿势,比划了一下。她摔倒了,和我一样,滚下楼梯。动作分毫不差。
可她没喊疼。她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脸上还是没有表情这样,对吗?
我连滚带爬地逃回家,反锁上门。我缩在被子里,抖得像风雨里的树叶。我听见了。
听见她在外面,学着我抖动的频率,学着我牙齿打战的声音。我掀开被子,坐起来。
我不能再这样了。我必须反击。我想到一个地方。小区的垃圾站。她扔过画册,
也许还扔过别的东西。我等到天亮,趁她上学,溜出去。我翻遍了垃圾站,找到个塑料袋,
里面是她的日记本。我翻开,手抖得几乎翻不动纸。日记本第一页,
写着学习记录:目标一。目标一,是个孤僻老头,住在小满家之前那户。
日记里详细记录了老头的作息,习惯,口头禅,甚至他上厕所的时间。最后一页,
写着目标一完成。已覆盖。然后是学习记录:目标二,周寻。我的喜好,我的习惯,
我的恐惧,我的梦话,全在上面。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翻到最后一页,
最新的日期是昨天。上面写着目标二出现混乱数据,正在重新校准。
预计完成时间:三天后。三天后。三天后,她要完成对我的覆盖。我合上日记本,
脑子一片空白。我翻到封面,看见一行小字,像后记。我是谁?那行字墨迹很淡,
写了很多遍,一遍比一遍淡,像被水晕开的泪。我盯着那三个字,忽然觉得,
也许她也不是自愿的。也许她只是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怪物。可那又怎么样?她要杀了我,
取代我。我把日记本塞进怀里,准备离开。可一转身,看见小满站在垃圾站门口,看着我。
她没穿校服,穿着那条白裙子,脸很白,没有表情。你找到了。她说,不是疑问,
是陈述。我后退,想跑。可后面是垃圾堆,无路可退。她走过来,一步一步,步子很稳,
像在走T台。她停在我面前,伸出手还给我。我抓紧日记本,摇头。她歪头,
像在思考什么难题。然后,她笑了。那个笑容,不像她,像我。像我每次被我妈骂完后,
对着镜子练习的,自嘲的笑。周寻。她轻声说你发现了,也好。那我们,
可以开始最后一步了。她伸出手,摸向我的脸。手指冰凉,像死人的温度。
我尖叫着挥开她的手,把日记本砸在她脸上。她没躲,被砸得偏过头,脸上还是那副表情,
像戴着面具。我趁机逃跑,从她身边冲过去。她没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跑远。
我边跑边回头,看见她弯腰捡起日记本,拍掉上面的灰。然后,她抬起头,对着我,
做了个口型。那个口型是三天。我跑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打开日记本,
翻到最后一页,盯着那三个字我是谁?我忽然想,也许我可以回答她。我拿起笔,
在下面写你是假的。笔迹刚落,墨水还没干,我就听见隔壁传来撕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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