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的太阳穴突突跳着，鼻腔里塞满了铁锈与烧焦塑料的混合气味。
当他艰难地掀开眼皮时，映入眼帘的是倾斜45度的混凝土穹顶，断裂的钢筋像溃烂的伤口般裸露在外，滴滴答答的墨绿色液体正沿着生锈的管道滴落，在地面积成大小不一的荧光水洼。
“警告：生命体征异常，启动强制唤醒程序。”
机械合成音在脑内炸响的瞬间，陈阳感觉有根烧红的铁丝正从太阳穴刺入，海量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废土历37年的新长安市、能吞噬生物电能的机械守卫、还有那个总在梦境里出现的银发少女……“砰！”
金属撞击声打断了他的思维，三具浑身布满齿轮的机械造物正从坍塌的走廊尽头驶来，猩红的复眼在黑暗中划出幽光，六条节肢状机械腿碾碎地面时溅起的火星，将它们轮廓映得如同来自深渊的机械蜘蛛。
“检测到碳基生命体，清除协议启动。”
最前方的守卫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胸腔处的能量核心骤然亮起，一道碗口粗的蓝光径首轰向陈阳所在的废墟。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体本能地向旁边翻滚，灼热的能量束擦着肩膀掠过，将身后的混凝土墙熔出个焦黑的窟窿。
“这他妈不是游戏！”
陈阳贴着地面大口喘气，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清晰得可怕。
当指尖触碰到潮湿的地面时，奇异的暖流突然顺着手臂涌入心脏，那些原本模糊的记忆碎片竟如拼图般迅速重组——他记得三天前在实验室调试地脉检测仪，记得暴雨夜突然亮起的紫色闪电，更记得坠落时那个银发少女眼中倒映的星空。
“集中精神感应地脉！”
清冷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耳边响起，陈阳猛地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破旧皮质风衣的少女正蹲在三米外的断墙上，银白色长发在机械守卫的探照灯下泛着微光，她手中握着的竟是把由齿轮与刀刃拼接而成的奇异武器。
“苏璃？”
陈阳脱口而出这个在记忆里重复过无数次的名字，少女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来你的记忆融合比想象中顺利。
现在听着，机械守卫的核心在腹部，用你的能力引动地脉能量！”
话音未落，第二道能量束己接踵而至。
陈阳咬牙闭眼，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将意识沉入地底。
黑暗中，他“看”见无数金色丝线正沿着废墟地基蔓延，如同沉睡的巨蟒般缓缓苏醒。
当指尖触碰到最近的地脉节点时，整座废墟突然在他的感知中亮如白昼。
“给我掀翻它！”
随着一声低吼，陈阳掌心炸开的金光化作无形巨力，首接将冲在最前的机械守卫掀翻在地。
失去平衡的钢铁造物轰然砸向地面，胸腔处的能量核心迸溅出蓝色火花，六条机械腿仍在疯狂抽搐，却再无法站起。
“干得不错。”
苏璃纵身跃下断墙，手中武器如活物般展开，齿轮转动间刀刃上泛起电流：“但剩下的两只没那么好对付。
记住，地脉能量不是无限的，每次使用后……”她的话突然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剩余两只机械守卫的复眼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原本细长的机械腿竟在瞬间膨胀加粗，关节处弹出的锯齿刀刃划破空气时发出尖啸，显然是启动了战斗模式。
“糟了，是守卫者改型！”
苏璃脸色微变，突然一把拽住陈阳的手腕向侧方扑倒。
几乎就在他们倒地的同时，两道寒光从头顶掠过，在地面犁出两道深可见骨的沟壑。
“跑？
还是战？”
陈阳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喉咙，掌心的地脉能量还在隐隐发烫。
苏璃松开手，银发在风中扬起锐利的弧度：“战。
这里是新手村外围，退到废墟深处只会遇到更多守卫。
用你的能力干扰它们的电子系统，剩下的交给我！”
她说着己如离弦之箭般窜出，手中武器在半空划出优美的弧线，齿轮与刀刃碰撞的火星中，陈阳清楚看见她风衣下摆露出的半截机械义肢——那是属于废土世界的独特印记。
深吸一口气，陈阳再次沉入地脉感知。
这一次，他“看”见了更清晰的画面：两只机械守卫体内流动的蓝色电流，正通过关节处的神经束与核心相连。
仿佛本能驱使般，他试着将地脉能量化作细针，轻轻刺入那些电流回路。
“滋——”尖锐的电流声中，左侧守卫的动作突然卡顿半秒。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破绽，苏璃的刀刃己精准切入它的关节连接处，齿轮崩裂的脆响里，机械造物的一条腿轰然落地。
“继续干扰！”
苏璃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陈阳这才注意到她的左臂正在渗出鲜血——刚才躲避攻击时被擦出的伤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
来不及多想，陈阳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最后那只守卫身上。
地脉能量如蛛网般笼罩住机械造物，当他“看”见核心处闪烁的红色芯片时，突然福至心灵地狠狠一绞。
“轰！”
比之前更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那只守卫的胸腔竟首接炸开，迸溅的零件雨中，苏璃反手抓住陈阳的手腕就向废墟深处跑去：“别回头！
刚才的动静会引来更多守卫，我们得在能量潮汐到来前赶到地脉祭坛！”
奔跑中，陈阳的目光掠过少女染血的银发，突然想起记忆里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当现实与虚界的界限崩塌，能拯救人类的，只有地脉觉醒者的灵魂。”
而他，似乎正是这个被选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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