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码头的铁闸门在暴雨中吱呀作响,苏晚棠的雨伞被风吹得变形。
她回头望了眼停在巷口的黑色SUV,后备箱里躺着第七具尸体,胸口的银子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苏法医,真准时。”
季沉舟的声音从集装箱顶传来。
他穿着黑色连帽衫,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却浇不灭眼中的灼热。
他跃下时,左腿微跛——那是三年前救她时留下的旧伤。
苏晚棠握紧雨伞柄,指尖触到伞骨上的青龙纹:“说吧,要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平稳,却在看见他袖口新添的刀伤时,心头一跳。
季沉舟逼近两步,雪松香水味混着雨水扑面而来。
他抬手替她扶正雨伞,指腹擦过她耳垂:“很简单,解剖这具尸体,找出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的视线扫过她身后的SUV,“不过有人不想我们顺利见面。”
枪声骤响!
苏晚棠被猛地拽进集装箱,季沉舟的身体压下来,替她挡住飞溅的铁屑。
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急促却有力,与她记忆中巷口那个替她赶跑混混的少年重叠。
“别怕。”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狠厉,“敢伤你一根头发,我让他们整个帮派陪葬。”
话音未落,手中的枪己探出集装箱,三声枪响过后,码头恢复寂静。
苏晚棠抬头,看见他额角的冷汗:“你的药...”“不重要。”
季沉舟打断她,从口袋里摸出她送的薄荷糖,咬碎时发出清脆的响,“你才重要。”
他拽着她走向码头深处,黑色风衣在身后扬起,像展开的羽翼。
集装箱内,临时搭建的解剖台上,尸体被白布覆盖。
苏晚棠戴上乳胶手套时,发现季沉舟正专注地看着她的手:“你的茧...比三年前多了。”
她的动作顿住:“你观察得很仔细。”
“每天都在观察。”
他说得理所当然,从风衣内袋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各种型号的解剖刀,“给你的,消毒过。”
苏晚棠挑眉,指尖抚过刀柄上的玫瑰雕花:“青龙会堂主还兼职法医助理?”
“只给你当助理。”
季沉舟靠在集装箱壁上,看着她熟练地剖开尸体胸腔,眼神逐渐幽深,“找到怀表,我们就走。”
怀表?
苏晚棠想起父亲书房里失踪的青铜怀表,龙纹雕花在记忆中若隐若现。
她的指尖在尸体胃部停住,那里有明显的缝合痕迹。
“帮我照明。”
她抬头,正对上季沉舟递来的钢笔手电筒——正是他昨晚送的那支。
光束照亮伤口时,她看见里面露出半块雕花金属。
突然,码头外传来引擎轰鸣。
季沉舟脸色一变,拽着她躲进尸体冰柜:“别出声。”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手臂环住她的腰,掌心的老茧擦过她后腰的皮肤。
脚步声由远及近,苏晚棠听见熟悉的温润嗓音:“季堂主,别来无恙。”
是顾承泽,凌天集团的总裁,此刻带着笑意的声音里藏着锋芒。
季沉舟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灼热:“顾承泽,你该知道,动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她腰间的皮肤,像是安抚,又像是宣示主权。
顾承泽的皮鞋在冰柜前停下,苏晚棠听见他转动戒指的声音:“苏法医天赋异禀,能通过触碰感知死者情绪,季堂主果然会选人。”
他突然轻笑,“不过我更好奇,她触碰到你的时候,能感知到什么?”
季沉舟的身体瞬间紧绷。
苏晚棠想起昨晚触碰他时,那瞬间涌入的情绪——黑暗、孤独,还有一丝她不敢确认的温柔。
她握紧听诊器,金属链在掌心硌出红痕。
“滚。”
季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顾承泽却叹了口气:“苏法医,你父亲的死,或许该问问季堂主——当年的港口爆炸案,他可是在场。”
脚步声渐远,最后一句轻飘飘落下,“提醒季堂主,该吃药了,别在美人面前犯病,失了体面。”
冰柜里陷入死寂。
苏晚棠能听见季沉舟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像失控的鼓点。
他的手突然掐住她的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别信他。”
“我要听你说。”
她抬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沉舟的琥珀色瞳孔收缩,喉结滚动。
他低头,嘴唇擦过她的耳垂:“出去再说。”
冰柜被猛地推开,他拽着她冲向快艇,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
雨越下越大,季沉舟将她塞进船舱,自己则持枪断后。
苏晚棠看见他左腹的旧伤裂开,鲜血染红了衬衫,却仍在替她挡住飞来的子弹。
“季沉舟!”
她扑过去替他按住伤口,触到他皮肤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暴雨中的码头、燃烧的货轮、怀表落地的声响,还有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将怀表塞进少年手中。
“是我父亲...”她的声音发颤,“他把怀表给了你。”
季沉舟猛地看向她,眼中闪过惊讶:“你能看见?”
苏晚棠点头,指尖还在发麻:“共情能力,能看见死者的记忆碎片。”
她握紧他的手,“但你的记忆...为什么会有我父亲?”
快艇在海面上疾驰,远处的凌天集团大楼亮着冷光。
季沉舟低头吻她的额头,雨水混着血水落在她脸上:“因为从二十年前开始,我们的命运就绑在一起了,我的玫瑰。”
他掏出那支钢笔,笔尖在她掌心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怀表的密码。”
快艇靠岸时,他将她推进早己等候的轿车,“回家等我,别开门,别接电话。”
“你去哪?”
苏晚棠抓住他的手腕,触到他腕间的龙纹红绳——那是她七岁时送给他的平安绳。
季沉舟轻笑,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去杀些不该存在的人。”
他替她系好安全带,转身时风衣扬起,露出后腰的枪套,“乖乖等我,天亮了就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桂花糖粥。”
轿车疾驰而去,苏晚棠望着后视镜里季沉舟的身影,首到他消失在雨幕中。
她摸出钢笔,笔尖的玫瑰雕花上沾着他的血,在掌心写下的数字还带着体温。
家中,苏晚棠翻出父亲的旧日记,在最后一页发现了相同的数字。
她颤抖着打开保险柜,里面躺着半块龙纹怀表,与季沉舟手中的那半块完美契合。
窗外,雷声轰鸣。
苏晚棠将两块怀表拼合,齿轮转动的声音里,她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小舟,带晚晚离开...”与此同时,青龙会总部,季沉舟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滨海市的夜景。
他摸出薄荷糖,却在看见手中的糖纸时轻笑——上面不知何时被苏晚棠画了朵小玫瑰。
“堂主,顾承泽的人在医院布了局。”
手下汇报。
季沉舟咬碎薄荷糖,甜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炸开:“通知暗卫,今晚血洗凌天集团旗下所有产业。”
他转动钢笔,笔尖在掌心的“棠”字上划过,“敢动我的人,就得做好下地狱的准备。”
雨幕中,顾承泽坐在办公室,望着监控里苏晚棠拼合怀表的画面,嘴角勾起阴鸷的笑:“季沉舟,这次你要怎么选?
是救你的玫瑰,还是救青龙会的秘密?”
他转动黑曜石戒指,戒指内侧的拉丁文在灯光下闪烁,“Per Aspera Ad Astra...循此苦旅,这次该你踏上荆棘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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