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外,几个人正在在商量着什么。
病房的门并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隙,外面几个熟悉的声音,像一把把钝刀子,一下下割在刘水秀心上。
“医生说做手术要300百块,你们西个,看看,凑凑吧。”
是老公周默的声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想要动一动手指,可身体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她只能被动地听着,听着那些声音在病房外响起。
“……这住院费,一天几块钱住院费,咱们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这是周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带着一丝烦躁。
住院费?
她不是快死了吗?
怎么还在说住院费?
她的意识有些混乱。
然后,一个女声响起来,带着一种委屈和无奈:“爸,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非要那三百块钱彩礼,你知道吗?
为了那三百块钱,他家借遍了亲戚,欠了一屁股债。
“”我嫁过去这些年,婆家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身上什么时候有过超过5块钱?
这医院的费用……我真是帮不上忙。”
三百块钱彩礼?
女声?
这不是她大女儿周怡吗?
当初那三百块钱,让她很困难?
可是当初婆家是同意的啊,但是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就成了她日子难过的原因?
而且,她身上连五块钱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大女儿嫁得是镇上的一个工人家庭,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
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涩,替女儿感到委屈,也替自己感到不值。
自己拉扯大她,到头来,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紧接着,一个男声响起来,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腔调:“爸,你就别指望我了。
我现在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
你知道我媳妇儿那脾气,花钱大手大脚,我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反正我是没钱,自己都不够用。”
这个声音……是老二周耳,她的大儿子。
当年周耳结婚,她掏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找亲戚借了不少,才给他置办了像样的彩礼。
他媳妇儿花钱厉害,她知道,可那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还说没享到什么福?
她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供他们读书,给他们操办婚事,这就是没享福?
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又一个女声响起,带着一种尖锐的抱怨:“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本来就够难的了!
我老公那点抚恤金,都被妈拿去了!
我手里根本没钱!
你们别看我,我也没办法!”
这个声音……是周珊!
她的三女儿。
当时为了给她最爱的儿子凑学费,她确实把她老公的3000块钱抚恤金被她拿去给最小儿子周悟拿去出国留学了!
后来她问妈妈刘水秀要钱的时候,她才说钱被周悟借去出国留学了。
最后,一个年轻的男声,带着一丝委屈埋怨和埋怨:“你们别看我,我都这么老了,还是一个光棍,又没工作,更没钱了……”这是老西,周思。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
老西确实一首没个正经工作,也没结婚。
他不是没钱,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她脑子好用,总能打蛇摸怪搞到一些钱,听着他这语气,明显是不愿意出钱的借口。
病房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周默低沉的叹息声。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都难。”
周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麻木,“既然都没钱,那这300块钱的手术就不做了,在医院多一天,就多浪费一天的钱,明天……明天就拉回家吧。”
拉回家……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刘水秀的心窝。
她的这条命竟然300块钱都不值。
眼泪无声地滑落,冰凉地浸湿了枕头。
真是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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