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还停留在那本错题本的封面上，心跳像漏了一拍。
她猛地合上本子，仿佛刚才那句话是自己幻听出来的。
“想吻你”？
江屿怎么可能写下这种话？
她低头盯着那行字，喉咙干涩得像是被堵住了。
十年了，她以为那段暗恋早己尘封在记忆深处，变成偶尔翻出来苦笑一下的青春纪念品。
可现在，它突然从纸张里蹦出来，赤裸裸地砸在她面前。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会议室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还在发抖，但理智己经慢慢爬回大脑。
不管这本子里藏着什么秘密，现在都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林总？”
助理小唐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项目组那边……”“让他们等十分钟。”
她打断对方，语气冷硬，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动荡。
她重新翻开本子，目光落在那串数字代码上。
107-23-98熟悉得让她心口一紧。
这是十年前高中数学月考第三题的编号——正是当年她死活解不开的那道几何题。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傍晚的画面：教室空荡荡的，夕阳把黑板染成橘红色。
她趴在课桌上，草稿纸上画满了歪七扭八的辅助线，额头抵着冰冷的桌面，几乎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张写满步骤的纸条轻轻滑到她面前。
她抬头，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人一首在默默看着她。
而现在，这个人成了她的谈判对手，还给她留了这样一句话。
她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是痛，而是慌乱。
手机震动起来，苏晓的消息弹了出来：姐们儿！！！
我刚刷到新闻！
江屿今天出现在你们会议现场？！
他是不是帅疯了？！
快告诉我你还好吗？！
林晚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她还能说什么？
说那个她偷偷写了三年日记、抄了三遍名字的男神，现在坐在对面，用最冷静的态度碾压她的提案？
还是说，他竟然在她的错题本上写了情话？
她忽然想起高二那年冬天的一个午后。
那天她感冒发烧，没去早自习。
中午强撑着去食堂打饭，结果刚坐下就被一群女生围攻。
“你怎么坐这里啊？
这不是江屿的专属位置。”
“就是啊，学渣也配坐这儿？”
她当时低着头，端着饭盘想走，却被一个人拦住。
江屿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她一个。
“你脸色很差。”
他说，“吃点东西。”
然后转身对那些女生淡淡地说：“这个位置，没人规定只能谁坐。”
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包子是他特意多买的，放在保温袋里带过来的。
而她，因为害羞，连谢谢都没敢说。
现在想来，那些细节，那些不经意的温柔，其实早就藏在他冷漠的外表之下。
林晚缓缓合上错题本，把它放进包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某种珍贵的信物。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对着镜子补了点口红，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锋利。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她是林婉，投行MD，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偷看别人的女孩。
她拿起手机，给苏晓回了个消息：他还活着，而且比以前更烦人了。
按下发送键后，她推开门，走进走廊。
电梯正在下行，显示停在25层。
她看了眼楼层指示灯，忽然想起一件事。
江屿从来不坐电梯，除非特殊情况。
他习惯走楼梯，尤其是情绪起伏大的时候。
她几乎是本能地走向安全通道门，推了进去。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风穿过窗户缝隙发出的细微呜咽。
脚步声从下方传来，一步一顿，节奏缓慢，带着某种沉重的情绪。
林晚屏住呼吸，扶着栏杆往下看。
江屿正靠在西层楼梯间的墙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晦暗不明。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清华？”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惊破了楼道里的寂静。
他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回头。
“你不是都知道答案了吗？”
他低声说。
“我想听你说出来。”
她一步步走下去，脚步坚定。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因为你还没学会解最后一道题。”
他说，“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
空气骤然凝固。
林晚站在他面前，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像海啸前的潮汐。
“那你现在呢？”
她问，“你现在还要抛下我吗？”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
笑得有点苦，又有点释然。
“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当年那个包子，其实是冷的。”
林晚愣住。
“什么？”
“我说，那个包子。”
他看着她，眼里有光，“是早上买的，到了中午早就凉透了。
但我怕你拒绝，所以骗你是刚出炉的。”
她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你……你居然骗我？！”
“是。”
他点头，“但我没骗你的是，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整栋楼似乎都静了下来。
林晚的心跳轰隆作响，像是鼓槌敲在胸腔里。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江屿看着她，嘴角扬起一点笑意，像是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递给她包子时的表情。
“林婉。”
他轻声说，“这次，能不能换你别躲开？”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楼道门突然被推开。
“哎哟我去！”
苏晓的声音炸响在楼梯间，“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在这儿！！”
林晚猛地转身，看见闺蜜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赫然是她们刚刚对话的画面。
“你录下来了？！”
林晚惊叫。
“当然录了！”
苏晓兴奋地晃手机，“姐妹们快看！
我们林总终于被男神表白了！！”
江屿无奈地扶额。
林晚脸瞬间红透，抬脚就要踹过去。
“你给我删掉！！”
“不删！
我要做成表情包！！”
“你信不信我把你上次相亲失败的视频群发全公司？！”
“你敢！！”
两人追打着跑出楼道，笑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
江屿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个错题本上，除了那句“笨蛋，其实想吻你”，还有一页没被翻开。
而那一页的页码边角，隐约能看到一行小小的字母：**W&J 1998**那是他们的缩写，和初遇的年份。
他收起笑容，握紧拳头，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走廊尽头的风吹动窗帘，掀起一角，露出窗外灰蓝色的天空。
夜色，正在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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