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急诊中心的玻璃幕墙上，像无数透明的小蛇蜿蜒而下。
林夕颜的白大褂下摆己经湿透，黏在小腿上的感觉让她皱了皱眉。
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这是她今晚接诊的第七个车祸伤者。
"血压80/50，心率132，右侧瞳孔散大！
"护士急促的报数声穿透雨幕。
林夕颜的手指己经探到伤者颅骨凹陷处，"准备甘露醇，联系神经外科会诊。
"她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冷静，左手同时扯开伤者被血浸透的衬衫。
当触及那个古怪的玉镯时，她的指尖突然传来触电般的刺痛。
玉镯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内侧刻着像是文字的奇怪符号。
更奇怪的是，伤者血肉模糊的手腕正死死扣着这件饰品，五个指甲都因过度用力而翻起。
"林医生！
他的血氧——"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尖锐。
林夕颜来不及多想，抓起剪刀就要剪断玉镯。
就在金属接触玉石的刹那，一道刺目的红光从镯子上迸发。
她看见自己的血珠顺着剪刀滴落在那些符文上，符文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
"这不可..."世界在视网膜上碎成万花筒。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伤者突然睁开的眼睛——那双瞳孔里重叠着另一对瞳孔，如同深渊中的深渊。
---腐臭味率先唤醒知觉。
林夕颜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自己悬在十米高空的脚踝。
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倒挂的姿势让血液全部涌向太阳穴。
下方暗红色的河面漂浮着可疑的块状物，最近的那块...似乎是半张人脸。
"赤河娘娘显灵了！
祭品醒了！
"嘶哑的欢呼声从右侧传来。
林夕颜艰难转头，看见戴着青铜面具的枯瘦老者正挥舞骨杖。
九个火盆围成诡异的圆形，每个火盆里燃烧的火焰颜色都不相同。
最靠近她的紫色火焰中，隐约有东西在蠕动。
"吉时己到！
"老者突然用骨杖尖端刺向她的眉心。
多年急诊训练让林夕颜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她猛地蜷身避开，同时摸到了白大褂口袋里坚硬的长条物体——那把她习惯随身携带的手术刀。
麻绳割断的瞬间，她听见面具老者发出非人的尖啸。
"妖女！
"老者面具下的眼睛变成浑浊的黄色，"抓住她！
赤河要活祭！
"林夕颜跌落在木质祭坛上时，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绝不是影视城——那些举着火把包围过来的人，他们眼中的恐惧与狂热真实得令人战栗。
最前排的壮汉脸上长着碗口大的肉瘤，畸形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
"别过来！
"她举起手术刀，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陌生的少女音调。
余光瞥见祭坛铜镜里的倒影：鸦羽般的长发，眼角一粒朱砂痣，完全陌生的十五六岁少女面容。
老者从袖中抖出三根泛着蓝光的银针，"这是大巫祝特制的尸毒，丫头片子..."话音未落，他的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
三根毒针斜飞出去，正中那个三指壮汉的咽喉。
壮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浑身溃烂而死。
趁着人群大乱，林夕颜冲向祭坛边缘。
下方是湍急的赤河，河对岸隐约可见连绵的军营灯火。
她深吸一口气，却在起跳瞬间被拽住了头发。
"想当飞天的祭品？
"老者腐烂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老朽这就送你——"剧痛从后心炸开的刹那，林夕颜用尽全身力气向后肘击。
她听见颈椎断裂的脆响，老者的手却像铁钳般纹丝不动。
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椎流下时，她终于带着老者一起坠入赤河。
河水比想象中冰冷。
暗流像无数双手拉扯着她下沉，老者的尸体在入水瞬间就膨胀爆裂，涌出的血雾中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林夕颜拼命向上划水，突然被一股吸力拖向河底。
黑暗中，她再次看见了那双重叠的瞳孔。
---剧痛。
这是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
林夕颜发现自己趴在河滩上，右肩的伤口己经泡得发白。
月光照亮了对岸的军营，某种有规律的鼓声正随着她的脉搏一起跳动。
沙沙声。
她僵住了。
五步外的巨石上，坐着个正在包扎腹部的银发男人。
月光在他脚边投下扭曲的影子，那影子...似乎多出了几条不该存在的肢体。
男人突然抬头。
林夕颜的呼吸凝滞了——左眼鎏金，右眼墨黑，眉骨到下颌的刀疤还在渗血。
更可怕的是，他的指尖正滴落某种荧光蓝色的液体，接触到的砂石立刻腐蚀出小洞。
"赤河祭品？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他站起身时，林夕 颜注意到他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靖渊"二字。
本能告诉她应该逃跑，但医学首觉却死死钉住了她的脚步。
这个男人的症状太典型了：瞳孔不规则收缩，颈部血管呈现不正常的网状纹路，还有那些腐蚀性体液..."你中毒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男人瞬间逼近，带着铁锈味的手掐住她的喉咙。
近距离看，他的银发里夹杂着缕缕血红，像是某种活物在蠕动。
"小祭品懂得不少。
"男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溢出发光的蓝血。
林夕颜感到颈间的力道松了松，立刻抓住机会抽出藏在袖中的手术刀。
刀尖抵上男人咽喉的瞬间，她右肩的伤口突然灼烧般剧痛。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两人伤口流出的血在空气中交织，形成细小的血珠悬浮着。
男人的异色瞳剧烈收缩，金色左眼里浮现出第二层瞳孔。
"你..."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明，"你的血能压制焚心蛊？
"林夕颜还没反应过来，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
男人脸色骤变，扯下大氅裹住她扛上肩头。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男人对某个看不见的存在下令："通知陆沉，祭坛异变，计划提前。
"当她在颠簸中陷入黑暗时，染血的手术刀和玉镯正在她怀中发出微弱的共鸣。
河对岸的军营里，某个帐中的星盘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盘中的蓝色液体正诡异地流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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