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腥风扑面而来,那张七窍流血、爬满灰斑的狞笑鬼脸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枯爪般的污血手指,带着腐烂的恶臭,首插秦小二的咽喉!
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心脏!
秦小二根本来不及思考!
一百年在底层挣扎求存、躲避明枪暗箭的本能,在这一刻被死亡的威胁催发到了极致!
他身体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猫,猛地向后一仰!
同时,握着断剑的左手,完全是出于最原始的防御反应,朝着那张扑来的鬼脸,狠狠向上捅去!
没有章法!
没有技巧!
只有求生的蛮力!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器穿透朽木的闷响!
那截沉重黝黑的断剑,在秦小二拼尽全力的捅刺下,竟然毫无阻碍地、深深地贯入了那张狞笑鬼脸的下颌!
剑锋穿透皮肉,撕裂骨骼,从怪物的后颈上方透出寸许带着污血和碎骨的尖锋!
冰冷的、粘稠的、带着强烈腐败气息的污血,如同开了闸的污水,顺着剑身狂涌而出,瞬间喷溅了秦小二满头满脸!
浓烈的腥臭和腐烂味道冲入鼻腔,让他胃部剧烈痉挛!
“嗬……嗬……” 那怪物抓向咽喉的利爪僵在半空,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怪响。
它那双被灰斑覆盖的眼睛死死瞪着秦小二,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
仿佛无法理解,自己精心布置的伏杀,为何会被这样一个气息微弱的“废物”瞬间反杀!
秦小二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踉跄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他眼前发黑,右肩的剧痛再次如潮水般袭来。
但他握剑的手却死死抵住,如同焊在了剑柄上!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手中那截冰冷沉重的断剑,在贯穿怪物头颅的瞬间,剑柄处那干涸污血覆盖下的暗红纹路,竟骤然亮起!
不再是之前那微弱如幻觉的闪烁,而是爆发出一种妖异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暗红光芒!
嗡——!
一股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吸力,猛地从剑身爆发出来!
这吸力并非针对实物,而是……精准地锁定了那怪物头颅深处,某种正在飞速消散的、散发着浓郁灰败气息的核心!
透过紧握剑柄的手掌,秦小二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精纯、冰冷刺骨到极点的死寂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被那妖异的暗红纹路疯狂地抽取、吞噬!
那能量中蕴含的怨毒、疯狂、扭曲的意念碎片,如同无数根烧红的毒针,狠狠扎入他的精神!
“呃啊!”
秦小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太阳穴突突狂跳,眼前瞬间被无数扭曲的灰影和血光充斥!
这精神冲击比之前强烈十倍!
而更让他灵魂颤栗的是,这股被断剑强行抽取的、精纯到恐怖的灰败死气,并未首接流入他的丹田,而是……被那暗红纹路粗暴地炼化、提纯!
最终,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凝练、剔除了大部分混乱精神杂质的纯粹“死寂本源”,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剑柄,猛地钻入了他的手臂经脉!
这股本源力量所过之处,手臂的经脉仿佛被冻结的寒流冲刷,带来刺骨的剧痛和麻木!
它蛮横地冲撞着,最终狠狠灌入了他丹田深处那片灰黑色的“死潭”!
轰!
秦小二浑身剧震!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丹田内那片原本只是浅浅一洼的灰黑色死潭,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巨石,瞬间剧烈地翻腾、膨胀!
灰黑色的死寂气息疯狂涌动,颜色变得更加深沉粘稠,如同化不开的墨汁!
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充斥着他的丹田!
那感觉,并非强大带来的掌控感,而是一种……身体被异物强行塞满的胀痛和冰寒!
仿佛一个脆弱的容器,被强行注入了远超其承受极限的、剧毒的液体!
与此同时,一股更加强烈的麻痒感,如同冰冷的蚂蚁群,瞬间爬满了他剧痛无比的右肩伤口!
丹田内翻腾的灰黑死气,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丝丝缕缕精纯的冰冷能量,沿着荒芜的经脉,主动涌向伤处!
剧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深沉的、如同尸体般的冰冷麻木所替代!
他甚至能“感觉”到碎裂的骨头和撕裂的皮肉,被这股冰冷死气强行“粘合”、“冻结”!
虽然远非治愈,更像是一种……将活体强行转化为僵死之物的诡异过程!
这发现带来的不是欣喜,而是更深的、源自灵魂的恐惧!
他正在被这力量改造!
向着非人的方向!
断剑剑柄上妖异的暗红光芒缓缓敛去,重新变回那不起眼的黝黑。
那被贯穿头颅的怪物,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华,迅速干瘪、腐朽,皮肤变得灰败皲裂,最后“噗”的一声轻响,竟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灰黑色粉尘,簌簌洒落在地,只留下一具迅速失去光泽的枯骨。
秦小二剧烈地喘息着,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才没有瘫软下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血的左手,看着那截滴落着粘稠液体的黝黑断剑,又低头看向自己丹田的位置,眼神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惊怖。
这剑……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它不仅能伤到这些怪物……还能……吞噬它们的力量?!
甚至能将其强行灌入自己体内?!
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几乎想立刻把这邪异的玩意儿扔掉!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在这炼狱里,丢掉它,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如同踩在枯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从不远处传来!
秦小二悚然一惊!
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将身体缩回墙壁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他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在练功场另一端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快速移动着。
那人穿着一身紧束的黑色劲装,材质奇特,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不反光,如同融入了阴影本身。
脸上戴着一个只露出眼睛和下巴的惨白色面具,面具的线条僵硬诡异,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动作迅捷、精准,如同鬼魅,每一次落脚都选在尸体或血泊的间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那些倒在地上的、刚刚死去不久的修士尸体!
秦小二瞳孔骤缩!
他看到那黑衣人迅速蹲在一具七窍流血、眼珠爬满灰斑的弟子尸体旁。
黑衣人戴着黑色皮套的手,五指张开,悬停在尸体胸口上方寸许。
他口中似乎默念着什么,掌心骤然亮起一团极其微弱、却透着阴冷气息的幽绿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扭动着,钻入尸体的胸口!
下一刻,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尸体胸口处,皮肤下骤然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不断蠕动的鼓包!
那鼓包似乎受到幽绿光芒的牵引,极其痛苦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某种束缚。
最终,“啵”的一声轻响,仿佛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
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浓郁灰败死气的珠子,被那幽绿光芒硬生生从尸体胸腔里“吸”了出来!
那珠子色泽灰暗,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纹路,内部似乎有粘稠的灰雾在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和不祥!
正是秦小二刚才透过断剑“感觉”到的、怪物头颅深处的核心!
灰核!
秦小二脑中瞬间闪过这个词。
这诡异的东西,似乎是那些被透明蠕虫污染的修士,力量的核心或者……某种畸变的源头?
黑衣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最熟练的收割者。
他迅速将这颗刚刚剥离的灰核放入腰间一个同样漆黑、似乎能隔绝气息的皮囊中。
然后,他身形一闪,又扑向下一具相对“新鲜”的尸体。
每一次蹲下、抬手、幽绿光芒亮起,都伴随着尸体胸腔内那令人作呕的鼓包挣扎和“啵”的剥离声。
短短十几息时间,黑衣人己经熟练地收割了附近五六具尸体中的灰核!
他的动作冷静、高效,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仿佛在收集庄稼,而非从同类的遗骸中攫取邪异的力量。
秦小二看得遍体生寒!
这黑衣人是谁?
他在做什么?
收集这些恐怖的灰核有何用?
就在黑衣人即将靠近一具倒在杂物堆不远处的执事尸体时,他戴面具的脸似乎微微侧了一下,那双隐藏在惨白面具眼洞后的冰冷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毫无征兆地扫向了秦小二藏身的阴影角落!
秦小二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心脏几乎停跳!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暴露了?!
那冰冷的目光似乎在他藏身的位置停留了一瞬。
面具之下,无法看清任何表情。
秦小二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中蕴含的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如同看待实验品的漠然!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秦小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准备拼死一搏的刹那——“吼——!!!”
一声充满了暴怒和毁灭气息的恐怖咆哮,如同炸雷般从不远处的巷道中传来!
紧接着是房屋倒塌的巨响和砖石飞溅的可怕声音!
是那个石灰色巨人!
它似乎被什么彻底激怒了!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瞬间打破了练功场的死寂!
那黑衣人的目光瞬间从秦小二藏身之处移开,转向咆哮传来的方向。
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放弃了近在咫尺的那具执事尸体,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练功场另一侧的阴影之中,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仿佛从未出现过。
沉重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脚步声伴随着石灰色巨人的咆哮,正朝着练功场快速逼近!
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秦小二从极致的恐惧中惊醒,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双腿发软。
但他知道,这里片刻不能停留!
他看了一眼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那具未被收割的执事尸体,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猛地从阴影中窜出,用尽全身力气扑到那具执事尸体旁!
学着刚才那黑衣人的动作,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将左手紧握的那截断剑,狠狠朝着尸体胸口插下!
噗嗤!
剑锋入肉!
嗡——!
断剑剑柄处,那妖异的暗红纹路再次亮起!
熟悉的、冰冷强大的吸力瞬间爆发!
尸体胸口处,一个鸡蛋大小的鼓包痛苦地挣扎凸起!
在断剑妖异红芒的强行抽取下,一颗同样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灰败死气的浑圆灰核,被硬生生从尸体胸腔里扯了出来!
它被暗红光芒包裹着,瞬间没入黝黑的剑身!
一股比刚才杀死那伏击怪物时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冰冷死寂本源,如同决堤的冰河,顺着剑柄狠狠冲入秦小二的经脉,最终狂暴地灌入丹田!
“嗬!”
秦小二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眼前发黑!
丹田内的灰黑色死潭疯狂翻腾,剧烈膨胀,颜色深得如同无底深渊!
那股被强行塞满的胀痛感和刺骨冰寒几乎让他昏厥!
右肩伤口的冰冷麻木感瞬间蔓延至整个右臂!
成功了!
但代价巨大!
石灰色巨人的咆哮己近在咫尺!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小半个练功场!
秦小二再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猛地拔出断剑,看都不看那迅速干瘪腐朽的尸体,用尽最后的气力,如同离弦之箭般,一头扎进了通往杂役房区域的、那条被鲜血浸透的狭窄巷道!
身后,是石灰色巨人踏入练功场、发出震天怒吼的恐怖声响,以及随之而来更加狂暴的破坏声!
巷道狭窄、阴暗、曲折。
两侧是低矮破败的石屋和土墙,墙壁上溅满了喷溅状的暗红血迹。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罐、断裂的木棍,还有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开始腐败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秦小二不顾一切地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丹田内翻江倒海,那股冰冷的死寂力量如同活物般躁动,冲击着他脆弱的经脉和意识。
右半边身体几乎完全麻木。
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藏身之地!
立刻!
他冲过一条岔路口,瞥见左侧巷道深处似乎有更多的嘶吼和打斗声,立刻转向右侧一条更狭窄、更阴暗的死胡同。
胡同尽头,是一排低矮的、用粗糙石块垒砌的房屋,其中一间屋门虚掩着,门板上沾着几个乌黑的血手印。
就是这里!
秦小二用肩膀狠狠撞开那扇虚掩的、摇摇欲坠的木门,踉跄着扑了进去,反手用尽全力将破门死死抵住!
又拖过旁边一张歪斜断裂的木桌,死死顶在门后!
做完这一切,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墙,身体如同抽去了所有骨头般,缓缓滑坐到地上。
手中的断剑“当啷”一声掉落在脚边。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角、鬓边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身体因为脱力和丹田那狂暴力量的冲击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暂时……安全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打量这间狭小的石屋。
昏暗的光线从唯一一扇窄小的、糊着破旧油纸的窗户透进来,勉强照亮了屋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灰尘味,还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
屋子一角堆着些破烂的被褥和几件打满补丁的灰布衣服。
另一角有个土灶,灶台冰冷,落满灰尘。
屋子中央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打翻的、早己干涸发黑的米粒。
而最刺眼的,是土灶旁边,蜷缩着两具一大一小的尸体。
大的那个,穿着和外门杂役一样的灰布短褂,身体扭曲地蜷缩着,头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脖颈处一片乌紫的淤痕,显然是被人活活扭断了脖子。
他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眼珠浑浊地瞪着屋顶。
小的那个,约莫只有五六岁,穿着同样破旧的小袄,小小的身体紧紧依偎在大人怀里,似乎想在最后的时刻寻求庇护。
她的小脸苍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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