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你认识他吗?”
姜可好奇地凑近了些。
“他是我们科室的主任。”
林疏月淡淡地说,“开会的时候见过。”
“哇!
那你近距离接触过江少了?”
姜可的语气带着兴奋,“他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呃,高冷?”
林疏月想了想江砚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以及他简洁到近乎漠然的说话方式。
“嗯,话不多。”
她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外卖到了,酸菜鱼的香气瞬间驱散了客厅里若有若无的微妙气氛。
姜可立刻被美食吸引了注意力,招呼林疏月快吃。
吃着饭,姜可聊起了自己当记者的经历,说起为了抢新闻熬夜蹲点,为了采访某个当事人软磨硬泡,语气里带着年轻人的冲劲和对职业的热爱。
林疏月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两句。
姜可的世界,充满了奔波、挑战和新鲜事,和她按部就班、需要在平静中处理他人内心风暴的工作截然不同。
“姐姐,你学心理学的,是不是能看透别人在想什么啊?”
姜可嘴里塞满了鱼肉,含糊不清地问。
林疏月笑了笑:“没那么神奇,只是更容易察觉到一些情绪变化而己。”
“那你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姜可眨巴着眼睛。
“在想酸菜鱼很好吃。”
“……好吧,这个太明显了。”
姜可有点不服气,但很快又被下一块鱼肉吸引。
吃完饭,姜可主动收拾了碗筷。
林疏月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小小的、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女孩,却有着一份需要勇气和敏锐观察力的工作。
她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给林疏月略显沉寂的生活带来了新的涟漪。
晚上,林疏月躺在床上,窗外依旧能隐约听到救护车的笛声。
隔壁房间传来了姜可轻微的鼾声,意外地让她感觉安心了一些。
不再是独自一人面对这城市的喧嚣和夜晚的孤寂。
但江砚的身影还是不受控制地闯入她的思绪。
他为什么要吃药?
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作为心理科的实习生,她接触过太多被情绪困扰的患者,深知那些光鲜外表下可能隐藏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江砚,江氏集团的独生子,顶尖的外科医生,他那样的人,也会有无法排解的痛苦吗?
那个黏在药盒内层的半张泛黄照片,照片上女人的愁容,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要擅自触碰证物。”
他当时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林疏月翻了个身,试图将这些疑问甩出脑海。
她只是一个实习生,江砚是她的上级,他们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
不该有的好奇心,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需要专注工作,努力转正,让姑妈放心,然后在这个城市真正地扎下根来。
只是,那个男人在月光下吞咽药片的侧影,像一道深刻的划痕,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抹不去了...而新来的室友姜可,这个充满活力的年轻记者,又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林疏月闭上眼睛,城市的喧嚣和内心的纷扰渐渐模糊,沉入了睡梦之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疏月睁开眼,隔壁房间己经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姜可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曲。
这位新室友的精力似乎永远满格。
洗漱完毕,换上通勤装,姜可正好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出来,脸上是与她年龄不符的稚气笑容:“姐姐,早上好!
快喝牛奶,补充能量!”
牛奶还带着温热,林疏月道了谢,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我今天要去跟一个线索,可能晚点回来,晚饭不用等我啦!”
姜可几口喝完牛奶,背上那个与她身形不太相称的相机包,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她们好像昨天才认识吧......林疏月看着门被关上,轻轻吁了口气,将那点暖意收好,准备迎接医院的喧嚣。
穿上白大褂,仿佛披上了一层盔甲,将昨夜纷乱的思绪隔绝在外。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郁,护士推着治疗车匆匆而过,病人家属焦急地张望。
“小林早啊!”
张云顶着两个黑眼圈飘过来,“昨天那个写房树人测试的报告,我改了三遍才过,头秃。”
林疏月递给他一个同情的微笑:“辛苦了。”
“对了,你下午不是要去B栋整理档案吗?
江主任那边催得紧,你可仔细点,别像我一样被驳回。”
张云压低声音提醒。
“我知道了,谢谢。”
上午的时光主要在接待新患者和整理旧档案中度过。
林疏月接待了一位二十岁出头的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坐姿僵硬。
“我…我爸妈觉得我…有问题。”
男生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他来自一个家教极严的家庭,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对他寄予厚望,规划好了每一步人生。
但他对父母选择的金融专业毫无兴趣,偷偷喜欢画画,却不敢言明。
长期的压抑和自我否定,让他出现了严重的焦虑症状,失眠、食欲不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林疏月安静地倾听着,偶尔引导他多说一些。
她能感受到男生话语里深深的无力感和对父母既依赖又恐惧的矛盾情绪。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虽然境遇不同,但那种被无形枷锁束缚的感觉,似曾相识。
她没有急于给出判断或建议,只是在关键节点,用温和而专业的话语,帮助他梳理混乱的思绪。
“尝试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哪怕只是微小的声音,也是一种力量。”
结束咨询时,林疏月看着男生的眼睛说道。
男生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离开时,步子比来时稍微轻快了点。
午休时间,林疏月和张云在食堂吃饭。
“今天那个焦虑症的男生,我看了记录,你引导得不错。”
张云扒拉着饭,“这种家庭压力大的,最难搞,很容易反复。”
林疏月点点头:“嗯,需要长期干预。”
“说起来,那天那个医闹的,后续怎么样了?”
张云好奇地问。
“听说是被警方带走了,他妻子确实是因为抑郁症跳楼的,但具体是不是和药物有关,还在调查。”
林疏月想起那散落一地的氟西汀,心里有些沉重。
“唉,当医生真难。”
张云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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