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己久的怪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晃动的银质铃铛,挂在老旧的吊灯下,随窗外漏进的风叮咚作响,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宛如乐章。
“醒了?”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她翘腿坐在折叠椅上,指尖转着把糖霜雕刻刀,围裙沾满各色糖渍,袖口露出的手腕缠着绷带。
怪物猛地弹起,腹部裂口却传来束缚感。
低头看去,裂口被印满草莓图案的创可贴封住,甘果噗嗤笑出声:年轻女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紧张,家政公司不对食材下手。”
“食材?”
“你呀,跟一坨肉似的,晕倒在我店门口时,肚子叫得比警笛还响。”
女人嘻嘻地笑着,甩来一块奶油蛋糕,“吃吧,流浪汉先生。”
“这是什么?”
“蛋糕啊,你没吃过?”“嗯。
“怪物搜索着对童年的记忆,“听母亲讲过,很好吃。”
蛋糕触到舌尖的瞬间,怪物的瞳孔骤然收缩。
甜奶油在口腔炸开的绵密感,竟和童年时母亲描述给他的生日蛋糕分毫不差。
腹中突然涌起熟悉的灼烧感,两颗方块物从裂口滑出。
是饱藏,要是被甘果看见,肯定会被吓坏的。
他用桌布死死捂住。
“我叫生蒸。”
他哑声道。
“甘果。”
女人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名字挺有趣,像蒸笼里没熟透的包子。”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
透过那模糊的雨痕,他仿佛看到了糖域的贵族们正用在玻璃上书写着通缉令的模样。
甘果的鞋跟敲击地面,将他拽回现实。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继续问道:“流浪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吗?”
本想解释的生蒸,心中却一反常态地盘算着,现在的他,急需一个人类的身份生存。
而此刻,一个机会似乎就摆在他的面前。
他假装思索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甘果见状,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正好,会擦玻璃么?
西区有一栋别墅的落地窗积了灰,足足半斤多。”
同一时刻,城北报社阁楼正漫着咖啡的苦涩味。
瓣豆将素描本拍在桌上,铅笔线条勾勒出的怪物腹部裂口横跨十二张失踪者照片。
“师父,所有失踪案的案发现场都检测过了,没有摄像头拍到,什么也没留下。”
她叹了口气,指尖划过照片边缘的亮晶晶的碎屑,“不过有几处地方我倒是见了这种玩意儿,和当年我母亲消失时地上的痕迹一样。”
老记者推了推略有锈斑的眼镜。
他袖口磨损处露出烫伤疤痕,那是二十年前追踪黑帮制毒工厂留下的勋章。
“警察都说很可能是跨国拐卖了,你怎么还非要跟怪物扯上关系呢?”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咖啡杯里抖了抖威士忌,随即却又补充,“不过,当年在我曝光前,也没有人相信我说的,化工厂爆炸案背后居然还有非法药品的内幕。”
瓣豆的铅笔突然折断。
素描纸上晕开的墨迹正巧落在怪物眼部,仿佛给它添了滴泪。
师父似乎注意到了瓣豆的举动,他起身拉开档案柜,泛黄的剪报雪花般飘落——全是各类超自然事件报道,边缘批注着“证据不足”。
“真相像奶油蛋糕上的樱桃。
多数人只看得见奶油,”老人将威士忌瓶塞进徒弟掌心,语重心长地说,“但真正的记者,要挖出那颗腐烂的果核。”
阁楼吊灯在风中摇晃,瓣豆的影子爬上贴满剪报的墙壁,渐渐与素描怪物重叠。
她摸向脖颈疤痕,那里传来细微的刺痛,像有什么东西在记忆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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