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中央的空地上，篝火己经提前点燃，为今晚的婚宴做准备。
为了大当家的婚宴能够顺利举行，全寨的寨民可谓是忙前忙后，虽然很累，却乐在其中。
这可是他们盼了好久的婚事，必须成！
林大壮一脚踩在木桩上，接过二当家递来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她线条分明的下颌流下，打湿了粗麻衣襟。
“大当家好酒量！”
周围的汉子们拍手叫好。
林大壮抹了把嘴，将空碗倒扣，示意滴酒不剩。
明媚的阳光映照下，她脸上的雀斑显得格外生动，眼睛里跳动着比火焰还要明亮的光彩。
“今日收获不错。”
她拍了拍腰间鼓鼓的布袋：“跟山下老赵家换的盐，够用一个月了！”
三当家凑过来，身上还带着田间劳作后的泥土气息：“大当家，那书生...真要做压寨夫君？
我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这怎么……”“什么怎么？”
林大壮挑眉：“嫌你大当家的配不上读书人？”
“不是不是！”
三当家连忙摆手：“就是怕……怕他经不起您折腾……” 话音未落，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林大壮作势要打，三当家灵活地躲到人群后。
笑声未歇，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跑来：“大当家！
那个漂亮书生不肯吃饭，还把碗摔了！”
热闹的气氛顿时一滞。
林大壮眯起眼睛，随手将刚刚拉起的酒坛塞给旁人：“我去看看。”
她大步走向自己的木屋，路上顺手摘了朵野花别在耳后，又觉得不妥，粗鲁地扯下来扔在地上。
守在门口的汉子见她来了，赶紧让开：“大当家，那小子脾气倔得很……”林大壮摆手示意他闭嘴，一把推开门。
屋内，乔崀蜷缩在角落，听到动静猛地抬头。
他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己经散乱，几缕黑发垂在苍白的脸颊旁。
见是林大壮，他立刻别过脸去，但林大壮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地上散落着打翻的饭菜和碎瓷片。
林大壮蹲下身，粗壮的手指捏起一块沾了土的米饭，放在鼻前闻了闻。
“上好的精米。”
她声音低沉：“寨子里孩子们都吃不上这个。”
寨民好客，不忍心让远道而来的姑爷吃糙米，于是拿出珍贵的精米来烹煮，送了过来。
乔崀冷笑一声，终于开口，声音因为久未进水而沙哑：“山匪的粮食，脏。”
林大壮眼神一凛，突然伸手攥住乔崀的下巴。
她刻意控制着力道，既让他感到疼痛，又不会真的伤到他。
乔崀被迫抬头，却倔强地不肯与她对视，目光固执地落在她身后的某处。
“看着我。”
林大壮命令道：“你们读书人不是最讲礼数吗？
说话时不看着对方，这就是你们的礼数？”
乔崀这才将视线移回来，与她西目相对。
近距离看，林大壮发现他的眼珠不是纯黑，而是漂亮的琥珀色，在昏暗的屋内像两盏小小的灯。
“你们……” 乔崀声音发抖：“你们洗劫村庄，强抢民女……现在又……”林大壮突然松开手，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传来孩子们嬉戏的声音，她望着那些在泥地里打滚的小身影，沉默了片刻。
“你亲眼看见了？”
她背对着乔崀问道。
“什么？”
“我们洗劫村庄，强抢民女。”
林大壮转过身，脸上带着讥讽的笑：“你亲眼看见了？”
乔崀语塞。
他一路进京，确实听闻这一带有匪患，但并未亲眼所见。
林大壮走到桌前，拿起一个干净的碗，从锅里重新盛了饭，又夹了几块腊肉。
她动作粗鲁，饭粒撒了一桌。
“张嘴。”
她蹲在乔崀面前，举着勺子命令道。
乔崀紧抿着唇，甚至往后缩了缩。
“你以为我要毒死你？”
林大壮嗤笑一声，自己先吃了一大口：“看，没毒。”
她又舀了一勺：“最后说一次，张嘴。”
乔崀依然不为所动。
林大壮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突然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乔崀憋得满脸通红，终于不得不张嘴呼吸，林大壮趁机将勺子塞进他嘴里。
“咳...咳咳！”
乔崀被强行喂食，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愤怒地瞪着林大壮，却见她笑得一脸得意。
“这才乖嘛。”
林大壮又舀了一勺：“你饿死了，我上哪找这么好看的夫君去？”
“无耻！”
乔崀终于爆发，却气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一个女子，怎可如此……如此……”“如此什么？”
林大壮凑近，近到能数清他颤抖的睫毛，“不知羞耻？
不守妇道？”
她突然压低声音：“林公子，这里是山寨，不是你们书香门第的后花园。
在这里，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乔崀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震住，一时忘了反抗。
林大壮趁机又喂了几口，首到他摇头表示吃饱了才停下。
“今晚……” 林大壮站起身，故意拖长音调：“寨子里要办喜事。
你最好养足精神。”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乔崀一眼，转身出门。
门一关上，乔崀就瘫软在地。
他摸了摸被捏痛的下巴，又看了看桌上己经凉透的饭菜，胃里一阵翻腾。
窗外传来欢快的乐声，寨民们似乎己经开始准备晚上的庆典。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京城考场的景象，他难道真的就要断送在这个女山匪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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