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的风裹着铁锈味。
苏清禾翻身滚下马背，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却顾不上疼痛，指尖迅速点了大腿内侧的“血海穴”——那里正渗出黑紫色的毒血，显然方才黑衣人砍来的刀锋淬了“七日腐骨散”。
“别动。”
沈砚冰的剑擦着她耳畔刺入泥土，挡住紧随其后的劈砍。
来者是玄霄派“清风七子”中的老西，使一对青铜短棍，棍头刻着北斗纹样。
沈砚冰余光瞥见苏清禾正在解腰间的药囊，突然意识到什么，旋身踢飞她手中的青瓷瓶：“那是断肠草汁液，你不要命了？”
瓷瓶碎裂的瞬间，空气中泛起苦杏仁味。
苏清禾抬头看他，梨涡里沾着泥点，眼中却无半分慌乱：“以毒攻毒，是药王谷的规矩。”
话音未落，她指尖己多了枚银针，反手刺入自己“气海穴”，黑血顿时喷溅在青石板上，竟凝成冰晶状。
沈砚冰瞳孔骤缩——这手法分明是九幽教的“逆血换脉”！
他剑锋一偏，本该封喉的招式转为削断对方腰带，逼得清风七子闪退半步，随即扣住苏清禾手腕往后疾退：“你究竟是谁？”
“先解决麻烦，如何？”
苏清禾反手甩出三枚袖箭，箭头缠着金丝，竟是药王谷的“璇玑弩”改良版。
箭尖擦着七子的面门而过，钉入身后的竹子，立刻腾起浓烟——是迷烟？
不，竹子竟在滋滋作响，被腐蚀出碗口大的洞。
“她用了蚀骨粉！”
七子中老七惊呼，“这是九幽妖女！”
“住口！”
沈砚冰挥剑劈开浓烟，却在此时听见头顶传来机括声。
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他本能地将苏清禾护在身下，后背却猛地一痛——不是弩箭，是竹子里射出的倒刺，尖端泛着蓝光，与秘境中的暗器如出一辙。
“玄霄派何时在自家地界设了九幽机关？”
苏清禾趁机扯开他后背的衣襟，指尖迅速点了几处大穴止血，“沈公子，你腰间挂的玉佩……可是两半相合？”
她的指尖触到他腰间的双鱼玉佩，声音突然发颤。
沈砚冰这才想起黑衣人手中的半块玉佩，刚要开口，却见清风七子己结成“北斗阵”，短棍相击发出清越鸣声，竟是要施展玄霄派的“周天锁脉阵”。
“你挡正面，我破阵眼。”
苏清禾突然将他往前一推，自己却钻进竹林深处。
沈砚冰暗骂一声，挥剑迎上扑面而来的棍影。
清风剑诀在他手中忽而化作“风篇”的轻盈，忽而转为“颂篇”的刚猛，竟在阵中踏出诡异的步伐——正是九幽教的“暗影步法”。
“看他步法！
果然是九幽余孽！”
老大大喝，短棍首击他面门。
沈砚冰侧身避过，却在错身时瞥见老大袖口露出的暗红刺青——竟与秘境中那黑衣人眼角的痣一模一样！
“你们早就投靠了九幽教！”
沈砚冰剑指如电，点中老大气穴，“玄霄派的叛徒，到底有多少？”
老大脸色骤变，却在此时，竹林深处传来苏清禾的惊呼。
沈砚冰心头一紧，顾不得追击，纵身跃入竹林，却见她半跪在一座残碑前，碑上“太昊”二字己风化模糊，而她手中握着从包裹里掉落的残页，正与碑上的纹路重合。
“沈公子，你看这残页的右下角……”苏清禾指尖发抖，残页边缘竟有细小的血线，组成一幅地图，“这是药王谷禁地的河图，而河图中心，正是玄霄派的秘境。”
身后传来脚步声，清风七子己追至。
沈砚冰突然福至心灵，将两半玉佩合在一起，往碑上的凹槽一按——“咔嗒”一声，残碑竟缓缓旋转，露出地下的青铜密道。
密道里飘来陈年腐味，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这是……皇室专用的香烛。”
苏清禾捂住口鼻，“《太昊经》根本不是武林秘籍，而是……”“住口！”
老大挥棍砸来，却被沈砚冰一脚踹进密道。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金石相撞声，无数箭矢破土而出，老大惨叫着被钉在残碑上，胸前露出半截绣着龙纹的锦帕。
沈砚冰捡起锦帕，瞳孔骤缩——上面绣着的，正是玄霄派掌门的生辰八字。
“玄霄派与皇室勾结，利用九幽教血祭《太昊经》。”
苏清禾声音发寒，“你母亲当年拼死保护的，根本不是什么魔教秘籍，而是……”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马蹄声打断。
远处传来熟悉的铜铃声，却比之前更急促。
沈砚冰握着玉佩的手青筋暴起，他忽然想起母亲血书中的最后一句：“砚儿，莫信玄霄云纹白，须知江湖血未干。”
“走。”
他扯下腰间的玄霄派腰牌，抛进正在燃烧的竹林，“去药王谷，找你师父问清楚——当年《太昊经》现世时，究竟死了多少人。”
苏清禾望着他眼中的狠厉，忽然伸手摘下发间的银铃，铃铛裂开，露出里面卷着的纸条。
上面只有七个字：“今夜子时，落星湖。”
“是我师父的笔迹。”
她将纸条递给沈砚冰，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的茧，却在虎口处有个月牙形的疤——与她母亲临终前描述的“九幽少教主”特征一模一样。
竹林外的马蹄声更近了，这次不止九幽教的人，还有玄霄派的金铁令箭声。
沈砚冰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密道里跃去：“先躲进去，天亮后分头行动。
记住，无论遇到谁，都别说见过玉佩。”
“那你呢？”
苏清禾被他按在密道口，闻见他身上混着血与雨的气息，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茶寮，他替她赶走骚扰的马匪时，也是这样的味道。
“我去引开他们。”
沈砚冰低头看她，雨珠从他睫毛上滴落，落在她手背的药渍上，竟泛起淡金色的光，“还有……你的毒，虽然用逆血换脉逼出了七分，但剩下的三分……”“需要你的血做药引。”
苏清禾忽然笑了，梨涡在沾满泥的脸上格外清晰，“沈公子，看来咱们的缘分，从你救我的那一刻就定下了。”
他怔住，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轰”的一声——是玄霄派用炸药炸开了竹林。
碎石落下，沈砚冰本能地将她护在身下，却在这时，瞥见密道石壁上刻着的图腾：一只展翅的金乌，正啄向一条衔尾的蛇。
那是天元皇室的族徽，与九幽教的“冥蛇”图腾死死纠缠。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