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深入骨髓的冷。
城市刑警支队法医中心的停尸房,永远弥漫着这股混合了消毒水、福尔马林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生命彻底沉寂后的寒意。
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打在冰冷的金属解剖台上,勾勒出上面躺着的那具年轻男性躯体僵硬的轮廓。
他才多大?
二十五?
二十六?
那张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如今覆盖着一层死寂的青灰,嘴唇微微张开,凝固成一个无声的、永恒的疑问。
我站在台边,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在深色制服裤子的口袋里,指尖冰凉,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目光黏在死者苍白的面孔上,又似乎穿透了他,落在某个遥远而虚无的点。
胃里沉甸甸的,像塞了一块吸饱了冰水的铅。
又一个。
又一个因他而死的痴情人。
“陈队。”
清冽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凝滞的冰湖,漾开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沈清走了过来,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亡魂。
她穿着合身的白大褂,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苍白的脸。
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山间最干净的溪水,此刻正安静地注视着我,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心安的平静。
她递过来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动作平稳。
袋子在她白皙的指尖微微晃动。
“现场发现的,在他西装内袋里。”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奇异地穿透了停尸房压抑的寒气。
我伸手接过。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短暂的接触,她的皮肤微凉。
证物袋冰冷的塑料质感瞬间包裹了我的手指。
视线落在袋子里那张小小的照片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停尸房里恒定的低温似乎骤然又降了几度。
血液在耳边鼓噪,嗡鸣声盖过了通风系统低沉的嗡响。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长发如墨色的瀑布,在某个看不见的风中微微扬起几缕。
她侧着脸,鼻梁的线条精致而挺直,下颌的弧度优美得如同最完美的瓷器。
她站在一片模糊的光晕背景里,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只留下一个令人窒息的侧影。
神秘,疏离,带着一种致命的、无法抗拒的引力,像宇宙深处最孤独也最迷人的星云。
苏晚。
又是她。
像一道永远无法摆脱的、刻入骨髓的诅咒。
心脏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