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江城测灵石上那点淡青色光芒，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操场的寂静。
张巡查使的目光紧锁在林辰脸上，那双淬了冰似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脑海里的每一个念头。
“你用的不是玄部的基础吐纳法。”
他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丝毫疑问。
林辰的手心沁出冷汗，指尖在测灵石上微微发颤。
他能感觉到周围所有视线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赵虎的惊疑，苏晓晓的担忧，还有其他同学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我……我只是觉得那样运转更顺。”
林辰低声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可能是……天赋异禀？”
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炼气初阶卡了一年的“天赋异禀”，说出去谁信？
张巡查使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分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他向前一步，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笼罩下来，那是筑基期修士对炼气期修士的天然压制。
“玄部颁布的基础法门，是无数前辈总结出的最优路径，稳且快。
你另辟蹊径，要么是真有大机缘，要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辰苍白的脸和细瘦的手腕：“要么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林辰的呼吸一滞。
走火入魔，这是所有修士最忌惮的词。
灵气运转出错，轻则重伤，重则爆体而亡，灵气潮汐初期，因此丧命的修士不在少数。
“张巡查使，林辰他不是故意的！”
苏晓晓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林辰身前，“他就是……就是太想突破了，可能练岔了气。”
她的脸颊有些红，握着拳头，看向张巡查使的眼神却很坚定。
阳光下，她蜜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高马尾微微晃动，像一株迎着风的向日葵。
张巡查使看了苏晓晓一眼，又看了看躲在她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的林辰，那股压力缓缓散去。
“玄部鼓励创新，但前提是安全。”
他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淡，“林辰，周末到玄部分部一趟，做个详细的灵气图谱检测。”
林辰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是，谢谢张巡查使。”
测试继续进行，操场上的气氛却变了。
不少人看林辰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连赵虎都没再嘲讽，只是皱着眉，似乎在琢磨什么。
回教室的路上，苏晓晓拍了拍林辰的胳膊：“你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巡查使面前乱改法门。”
她的指尖带着灵气的温热，触碰到林辰冷白的皮肤时，让他微微一颤。
“我不是故意的。”
林辰解释，“就是……突然有了点灵感。”
“灵感？”
苏晓晓挑眉，“你该不会是偷偷练了什么野路子吧？
玄部早就说了，外面流传的那些残缺法门很危险。”
林辰没法解释梦里的《青云诀》，只能含糊地点点头：“我知道分寸。”
苏晓晓还想再说什么，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赵虎带着两个跟班堵在了楼梯口，显然是冲着林辰来的。
赵虎很高，将近一米九，身材壮实，炼气中阶巅峰的灵气在他体内翻涌，让他的校服都微微鼓起。
他的脸有些方，下巴上长了几颗青春痘，此刻正拧成一团，眼神不善地盯着林辰：“你刚才耍了什么花样？”
“什么？”
林辰装傻。
“别装蒜！”
赵虎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炼气初阶怎么可能引动测灵石变色？
你肯定藏了什么好东西，或者有什么快速突破的法门，交出来！”
灵气复苏后，各种残缺的古籍、法门在私下流传，越是神秘，越让人追捧。
赵虎显然认为林辰得到了某种奇遇。
“我没有。”
林辰后退一步，体内的灵气下意识地按照《青云诀》的路线运转，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他能感觉到，经过刚才那一次“意外”，体内的灵气似乎更活跃了些，章门穴的滞涩感也减轻了不少。
“没有？”
赵虎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抓林辰的胳膊，“搜身不就知道了？”
他的动作很快，带着炼气中阶巅峰的力量，普通人被抓住，胳膊非脱臼不可。
但林辰早有准备。
他猛地侧身，脚下踏出凌玥在梦里躲避妖兽时用过的“缥缈步”。
这步法的精髓在于“卸”，看似缓慢，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
赵虎抓了个空，踉跄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还敢躲？”
他再次扑上来，拳头带着劲风，首取林辰面门。
林辰不闪不避，反而迎着拳头向前，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凝聚起体内仅有的一丝灵气，点向赵虎的手腕——这是《青云诀》里的基础指法“点穴”，专破肉身攻击。
“砰！”
指尖与手腕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赵虎只觉得手腕一麻，拳头瞬间失去了力气，灵气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你！”
赵虎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林辰竟然能挡住他的攻击，还懂这种精妙的技巧。
周围的同学都看呆了，连苏晓晓都睁大了眼睛。
在他们印象里，林辰一首是被欺负的对象，从来没有还手之力。
林辰自己也有些意外。
刚才那一下，无论是步法还是指法，都比他私下练习时流畅得多，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还打吗？”
林辰看着赵虎，眼神平静。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时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冷白的侧脸和紧抿的唇。
赵虎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看了看自己发麻的手腕，最终咬了咬牙，撂下一句“你等着”，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你……”苏晓晓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林辰，像第一次认识他，“你什么时候练的这些？”
林辰笑了笑，没说话。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藏拙”了。
异界·青云宗外门杂役房里，血腥味弥漫。
凌玥背靠着土墙，胸口剧烈起伏，粗布裙上沾满了血迹——有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三角眼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哼哼，他的丹田被凌玥用石片划了一道口子，灵气泄了个干净，脸色惨白如纸。
另一个跟班倒在旁边，胳膊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只有那个手腕被划伤的修士还站着，握着受伤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凌玥手里的石片己经断了，只剩下半截，上面的血迹滴落在地，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的头发散开，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那只眼睛里，冰冷和疯狂交织在一起，像一头刚刚撕咬过猎物的幼兽。
“还有谁？”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
那个修士猛地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杂役房，连地上的三角眼都顾不上了。
杂役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三角眼压抑的呻吟和凌玥粗重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凌玥眼中的冰冷和疯狂渐渐褪去，迷茫和怯懦重新浮现。
她看着地上的人，又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手，突然蹲下身，剧烈地干呕起来。
“我……我杀人了吗？”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娘，我不是故意的……没杀。”
那个冰冷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只是废了他的修为。”
“可……可他们好可怜……”怯懦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怜？
他们抢你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可怜？”
疯狂的声音尖锐地反驳，“就该杀了他们！”
三种声音在她脑海里争吵，让她头痛欲裂。
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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