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好一个闺女,生下来可不是为了送到别人家里去受罪的。
待在家里,虽然也不能说是千娇万宠,但真的是没有受过一点委屈。
家里无论老的少的,都拿她当瓷娃娃护着,她都不用哭,只要露出个委屈的小表情,他老娘和小老太太,都能把家掀翻喽。
“岁岁快点下来,爹买了糖葫芦和绿豆糕,你再不下来我就可全给你哥哥吃了。”
李长贵东西是买了,可是都放在牛车上了,并没有带过来,于是只能干巴巴的哄。
可显然,傻闺女并不好骗。
听到有好吃的,李岁安心念一动,两条腿停下晃悠,可还是没有下来的意思。
她看着躲在李长贵背后的李长平,一双圆圆的眼睛里透着愤愤不平,肉乎乎的腮帮子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还在气着呢。
“不下去!
不吃!”
李长贵一听她还犟起来了,顿时就有些头疼了。
闺女今天不好哄啊,又不能首接把人拽下来,这可就麻烦了。
不过闺女平时也不这样啊,难道是被人欺负了?
李长贵把李长平从身后扯出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你怎么惹岁岁了?
她平时可不这样。”
平时就算给个野菜馍馍,他闺女也会飞奔下来的,哪像今天这样啊,连糖葫芦和绿豆糕都哄不下来了。
李长平缩缩脖子,“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就是私底下和媳妇儿嘀咕了两声小傻妞,他也没有想到真就那么巧,偏偏被小傻妞听见了。
本来道个歉就能过去的事,偏生他嘴贱,还要逗上几句,现在好了,逗过头了,哄不好了。
李长贵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个回事了,首接一脚踹过去,“放你娘的狗屁,你要是没说什么,老子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他闺女虽然呆呆的,可好赖话还是能听明白的,要不是挨骂了,她指定不能这样。
被骂了才生气掀屋顶,那这就不是他闺女的错了,他闺女这不叫犯傻,这是反击。
虽然反击的力度大了点,不过谁让别人先招惹的她呢!
“你还不快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赶紧拿出来,再不把岁岁哄下来,你晚上就睡牛棚吧。”
睡牛棚都是轻的,要是不能把人哄下来,他老娘和老太太杀过来,这一大家子今晚就别想清静了。
李长平自然也是知道后果多么严重的,可家里玩的倒是能拿出来,就这吃的嘛——李长平继续缩脖子,摆明了不想拿。
现在才开春呢,家里粮食就吃了一半了,哪里还能往外拿啊。
大不了他就睡牛棚呗,反正牛住的地方也比他家好。
李长平媳妇儿林秀芝见自己男人又开始犯轴,急忙上来打圆场,“长贵哥你别理他,他这人就是嘴贱。”
“我记得家里还有些炸花生,我去拿给岁岁。”
说罢林秀芝在李长平腰间狠狠揪了一把,把人揪得呲牙咧嘴的,才一扭头进屋去了。
围观的些许人群纷纷笑话,李长平就跟没有听到一样,丝毫不觉得怕媳妇儿是件丢脸的事,他揉着火辣辣疼的腰,面露凄苦。
那些花生还是他媳妇儿从娘家带回来的呢,他藏了好些天了,就是不舍得吃,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出,他就一口气全吃了。
李长贵看着围观人群,抬手挥挥,“都别在这里围着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该干嘛干嘛去。”
开春多忙啊,地里全是活,每天早出晚归都还干不完呢。
这群人工分都没有挣够,一年嚼头都还没有着落呢,就知道看热闹。
这种事一年发生好几回,都不知道看多少回了,再看还能看出一朵花来?
驱散围观的人,李长贵又把目光投向沈燕洲,“沈知青,你也别在这里看了,回去收拾东西吧。”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跑过来,又是怎么知道村里的路的,但显然现在不是盘问他的好时机,只能让人先回去了。
而且自己闺女的热闹,少一个人看就少一份闲话。
沈燕洲没有听李长贵的话,而是继续朝李岁安道:“你下来,我给你个好玩的东西。”
他边说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口琴,吹了一段欢快的曲子后抬起来,朝李岁安晃了晃手。
李岁安换了个姿势,双手挡在横梁上,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这个东西十分感兴趣。
她盯着口琴看了又看,再看向沈燕洲,“给我的吗?”
沈燕洲失笑,“对,是给你的。”
一听是给自己的,李岁安顿时就不想掀屋顶了,她也不用人扶,沿着围墙自己就滑下来了。
看着拿到风琴后美滋滋吹着玩的闺女,李长贵长舒一口气。
可算是下来了。
不过谁说他闺女傻的?
他闺女这不挺精的吗?
知道口琴是个好东西,先要过来再下来。
李长贵朝他闺女招招手,“岁岁,咱们回去了。”
李岁安看看口琴再看看他,最后把目光投向沈燕洲,一双纯净的圆眼就跟猫儿似的。
“咱们回去了。”
李长贵一看,顿时觉得要糟,他闺女这是被这白脸知青迷了眼啊。
这才认识多久啊,回家还要问人家,要再过上那么几天,多见上几面,岂不是就要把人拐回家了?
这么着可不行,这知青是城里人,以后说不定还要回城里去的,他闺女要是被迷住了,以后对方拍拍屁股走人了,她还不得闹翻天?
这么一想,李长贵顿时就觉得沈燕洲不是个好人了。
知道他是大队长,所以特意拿个口琴出来讨好他闺女,企图得到优待,这样的人心机太深,绝对要不得。
本来是想把口琴还给对方的,可李长贵抽了两下,愣是没能把口琴从闺女手里抽出来,他只好先打消了这个念头。
把闺女挡在身后,李长贵朝沈燕洲道:“沈知青,口琴的钱我改天给你,或者你不要钱,过两天我闺女玩腻了再还给你也行。”
“今天天色己经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收拾吧。”
说着李长贵又看向李长平,目光扫过他背在身后的手,“掖着藏着干啥呢?
几粒花生米都不舍得给你侄女吃了。”
李长平谄媚地笑了笑,“哪能啊,岁岁要吃,多少我都舍得。”
不甘不愿地交出花生米后,李长平看了眼沈燕洲,又冲李长贵眨眨眼,“哥,这人是干啥的?”
“明儿你就知道了。”
李长贵一把拉过傻闺女,带着人就往家走,期间还不忘回头叮嘱两句:“你把稻草和麦杆都收收,看看哪些还能用,一会儿我让家里几个臭小子过来帮你把屋顶弄好。”
再怎么也要把房顶恢复好了,不然夜里下雨,这一大家子可就要遭了。
现在那么忙,他们要是病倒了,属于他们的活儿谁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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