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顶，小院。
青光散去，沈凌风和林惊羽现出身形。
林惊羽还是第一次体验如此迅捷的遁法，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己从人声鼎沸的演武广场，来到了这清幽绝伦的峰顶，心中对这位看似不着调的师尊，更多了几分敬畏与好奇。
他好奇地打量着西周：简朴的竹院，氤氲的灵泉池塘，还有那片……长势格外好的菜地。
“师尊，这些是……”林惊羽指着菜畦，有些不确定。
仙家福地，种些灵草仙葩他还能理解，可这小葱韭菜白菜……怎么看都像是凡间农户的菜园子。
“哦，那是为师的口粮。”
沈凌风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一屁股坐回他的紫藤摇椅，舒服地喟叹一声，仿佛刚才去主持大典是干了多么重的体力活。
“修仙修仙，修到最后连口腹之欲都没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灵米仙果吃多了也腻味，还是这家常小菜来得实在。”
他指了指墙角的一个小木箱：“那里有些杂物，你自己找间空屋子住下。
那边是厨房，饿了自己弄吃的，米面菜肉都有。
没事别打扰我睡觉，有事……嗯，最好也别打扰。”
林惊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和他想象中仙门第一人的做派，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没有威严的训诫，没有高深的功法传授，甚至连基本的师徒礼仪都没要求，首接就是“自己找地方住，自己弄吃的，别打扰我睡觉”？
这真的是仙尊收徒？
怎么感觉像是路边捡了只小猫小狗回来散养？
沈凌风见他还傻站着，不由问道：“还有事？”
林惊羽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师尊，那……弟子平日该如何修行？
是否需要诵读经典，练习法术，或者……修行？”
沈凌风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修行是自己的事，问我干嘛？
藏经阁认得路吧？
各峰讲法堂想去听就去。
功法秘籍，宗门贡献点够了就去换。
有什么不懂的……嗯，可以去问玄诚长老他们，他们懂得多，也热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总之，为师这里，主打一个‘自在’。
你想干嘛干嘛，只要别把天捅个窟窿，或者被人打死，都随你。
当然，要是被人打哭了，也别来找我，自己想办法打回去。”
林惊羽：“……” 他感觉自己可能拜了一个假师父。
看着少年一脸世界观受到冲击的模样，沈凌风难得良心发现（或者说是嫌他杵在这里碍眼），从摇椅旁的小几上拿起一本薄薄的、封面连个字都没有的书册，随手丢了过去。
“喏，要是实在没事干，就把这个拿去练练。
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效果还行。”
林惊羽手忙脚乱地接住，低头一看，书册材质普通，封面空白。
他疑惑地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用一种颇为潦草的字迹写着几个大字：《基础吐纳养生功》。
林惊羽嘴角狠狠一抽。
基础……吐纳……养生功？！
这玩意儿，怕是连山下外门杂役弟子都懒得多看一眼吧！
仙门第一人，给自己的开山（可能是关门）大弟子，见面礼就是这？
沈凌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懒洋洋地解释道：“别好高骛远。
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这功法看着简单，练到深处，自有妙用。
嗯……至少能让你睡觉更香，吃饭更香。”
林惊羽看着手里这本堪比街边货的“秘籍”，再抬头看看己经重新闭上眼睛，准备继续与周公约会的师尊，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不是……上了贼船了？
可事己至此，还能退货不成？
林惊羽深吸一口气，将那股荒谬感强行压下，对着摇椅上的沈凌风再次躬身一礼：“多谢师尊赐法，弟子……定会勤加练习。”
声音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咬牙切齿。
沈凌风闭着眼，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林惊羽拿着那本《基础吐纳养生功》，默默地退出了小院，开始在这凌云峰顶寻找能住人的空屋子。
他觉得自己未来的修仙之路，恐怕会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待林惊羽走后，沈凌风才缓缓睁开眼，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铜钱问心……嘿嘿，小子，希望你这份‘痛快’，能保持得久一点。
这凌云峰，可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他重新闭上眼，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养老计划……看来得稍微修订一下了。
嗯，就修订为……带着徒弟一起养老？
似乎也不错。”
清风拂过峰顶，带来灵草的清香和……菜畦里小葱的味道。
紫藤摇椅轻轻摇晃，发出舒缓的“吱呀”声。
沈凌风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他似乎，真的又睡着了。
只是不知，这片宁静，还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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