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错了，天空中出现的大海转瞬即逝，林北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
“发什么呆呢？”
张子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拍了拍林北的后背，“走了半天累死了，找个地方歇会儿。”
两人在附近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上并排坐了下来，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眼前这片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
“果然什么也没找到，传说就是传说，我还以为真的能找到什么宝贝呢。”
张子成吐槽着。
林北没有立刻接话，脑海中，那声诡异的叹息、那个严丝合缝的石球、石台飞出去的几道光，以及随之而来的、如同亲临其境般的宏大历史幻象，一幕幕清晰地闪过。
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语气轻声说：“也不一定……或许，传说……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呢？”
“嗯？”
张子成立刻扭过头，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什么意思？
你刚才是不是找到什么东西了？”
掩饰性地笑了笑，语气变得含糊，“我……没找到什么，我就是猜的，你想啊，这么大一片遗迹，总该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林北的额头落下了冷汗。
“求证？
还求证什么呀！”
张子成重新靠坐回去，摆了摆手，“还是回去吧，有这瞎琢磨的工夫，我还不如回大巴车上眯一会儿呢。”
利落地站起了身，用力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尘土和草屑，然后伸手一把将还在出神的林北也拽了起来。
“走了走了，回去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刚走没几步，突然间头顶上阵阵的雷声，转眼间乌云密布，一瞬间整片天空就阴沉了下来，好像是到了晚上。
张子成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脸的诧异，“不是说没雨嘛，这天气预报太不准了。”
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刚走没几步，林北突然间感觉到一些异样的感觉，猛然间抬头一看，天空中的大海再次出现，而且比刚才更加真实，离得更加近，仿佛悬在头顶！
“你看什么呢？”
张子成看到林北停了下来，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好奇的问道。
“你看不到吗？”
“我应该看到什么？”
“天空中有一整片大海……哎，又没了。”
张子成白了他一眼，拽着林北往前走，“你快点的吧，怎么出来一趟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天空中的闪电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一片低垂的雷云，仿佛一首浮在林北的头顶，一首跟着他走。
突然间雨如倾盆，所有人都变成了落汤鸡，不停地跑向大巴车。
刚走到大巴车前，林北突然觉得天空变亮了很多，抬头看过去，雷云在头顶聚集的越来越大，几乎有半个天空大小。
林北抬脚走上了大巴车，雷云猛然间压缩起来，瞬间劈了下来，即将砸到大巴车的一瞬间，林北眼前一阵白光，紧跟着感觉到不能呼吸。
猛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但水非常清澈，什么生物都没有。
林北也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地划动西肢，不顾一切地向上挣扎游去。
然而，浮现在他眼前的，并非熟悉的废墟或者天空，而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广阔到令人绝望的、水天一色的诡异海面。
低头看过去，视线穿过了深海，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因为看上去此刻更像是在天空之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在他前方不到一百米的海面，海水突然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巨洞吞噬，猛地向下塌陷，就好像海底有什么东西出来，海水猛的往下降。
突然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几乎遮天蔽日般的从头顶掠过。
随着重新落到了海中，浮在了海面上，林北瞪大了双眼，嘴巴都张大了。
一个巨大的海怪出现在他的面前，怪物的形态超出了任何己知生物的范畴，还没看清楚，随着一声吼叫，感觉脑袋一沉，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之后就己经回来了，随后得知整个旅游团的人全都没了，而根据最终的官方名单和现场排查，少了两个人。
一个是在距离事故现场数百米外、那片废墟中央的空地上被发现的林北。
另一个就是张子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下落不明。
也是因为这件事，林北开始了长达一年的精神治疗，每个月都会有医生上门诊断。
……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说完了？”
陈医生揉了揉眼睛，似乎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嗯，”端起面前那杯早己凉透的水，喝了一小口，“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你最后在大海中看到的那个……怪物，关于它的样子，还能想起来吗？”
“不好描述，而且它体型太巨大，时间也非常短，我看的不是很完整。
黑色的鳞片覆盖着全身，有些像海蛇，或者说鳄鱼，甚至可以说像西方的龙。
体型非常巨大，从海中跳出来的一瞬间，我觉得整片天都黑了下来。”
“以上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真实经历过的，是吗？”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陈医生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看着林北，脑袋里想着他刚才说的故事。
怪不得林北就说过一次，就这样的故事不管是谁讲出来，都得被认定为精神病，实在是太离奇了，而且完全脱离了现实。
不过陈医生也是见怪不怪，毕竟精神病院里这种病症的人多的是，别说在天空中看到大海，有的人甚至说自己是阎王爷，还让别人给他钱卖命；有的人觉得自己会飞，经常打开窗户，拽着栅栏。
陈医生随后拿起了笔和纸，回到了最开始的态度，等待着林北的回答。
过了一会，林北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混合着无奈、自嘲，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恰到好处的平静微笑。
“假的啊，”林北握紧了手，表面上非常平静，“天空中怎么可能有大海呢，即便是有，也肯定是海市蜃楼。”
“那怪物呢，还有再见到过吗？”
“可能是那段时间看电影比较多，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现在己经正常了。”
“不错。”
陈医生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的微笑，开始在评估表上快速记录。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陈医生看了看手表，把桌子上文件整理了一下，让林北在最终报告上签了字，随后装进了包里。
“行，那今天就到这，”陈医生拎起包站了起来，最后嘱咐了一句，“以后还是要保持情绪稳定，多注意休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好好的生活。”
林北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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