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地牢,玄铁锁链禁锢着那双曾映照万象的手。
云镜尘安静坐在草席上,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小憩。
沈听澜隔着牢门审视她。
“你如何知道张侍郎?”
她抬眼,瞳仁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镜妖所见,即我所见。”
“凶手是你同党?”
“或许。”
她指尖划过地面,灰尘漾开波纹,竟显出一幅模糊街景。
“他在看着我们。”
---画面中,张侍郎府邸后院,一口古井无声冒出血雾。
沈听澜瞳孔骤缩。
他转身欲走,又猛地停住。
“你若骗我……”云镜尘轻笑:“锁妖链在,我逃不掉。”
她顿了顿。
“但去晚了,就只能收尸了。”
---沈听澜带人冲入张府时,血腥味己弥漫庭院。
张侍郎立在井边,手持剪刀,正将自己的头发连皮带肉剪下。
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空了……就干净了……”沈听澜厉喝:“拿下!”
侍卫刚上前,张侍郎突然转头。
他的眼球竟变成两面小镜,映出众人惊骇的脸。
“镜……镜傀……”一个老衙役颤声道。
---沈听澜返回地牢时,带着一身血气。
云镜尘鼻尖微动。
“他死了?”
“自戕而亡。”
沈听澜盯着她,“眼球化镜,是何邪术?”
“不是邪术,是印记。”
她终于起身,锁链哗啦作响。
“被选为‘镜傀’的印记。”
“何为镜傀?”
“镜子空了,才能映照新主人。”
她指尖轻点自己心口,“人心空了,才能成为完美的容器。”
沈听澜想起张侍郎那句“空了”。
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幕后之人,在制造容器?”
“更糟。”
云镜尘走近牢门,声音压得极低,“他在筛选。”
“筛选什么?”
“筛选能承载‘那位’降临的躯壳。”
她眼底第一次露出凝重。
“而这样的容器,需要七个。”
---沈听澜屏退左右。
牢中只剩他们二人,与一盏飘摇的油灯。
“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知道他在哪里。”
她纠正。
“带我去。”
“条件?”
“酌情减刑。”
云镜尘笑了,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沈大人,你以为我在乎这个?”
她伸手,指尖穿过牢门栏杆,几乎触到他官袍。
“我要你腰间的护心镜。”
沈听澜骤然变色。
这镜子是他自幼贴身之物,从未示人。
她如何得知?
“不给?”
她收回手,转身,“那沈大人自己去找吧。”
“慢着。”
沈听澜解下护心镜。
古铜镜面,刻着繁复云纹。
他递过去。
“现在,可以说了?”
云镜尘接过镜子,指尖发颤。
她凝视镜面,像在看一个久别的故人。
良久,轻声开口。
“乱葬岗,西北角,有座无碑坟。”
“他在那里……‘修剪’他的作品。”
---子时,乱葬岗。
沈听澜潜伏在荒草中,看着那座无碑坟。
坟前,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正对着地面刻画。
而地面上,无数镜片正自动拼凑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月光照在那斗篷人身上。
他脚边,躺着第三个昏迷的官员——王主事。
沈听澜握紧“斩孽”。
正要冲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肩上。
云镜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
“别动。”
“他看的见我们。”
沈听澜猛地回头。
本该在地牢的她,此刻就蹲在他身后。
腕上哪有锁链?
她举起那面护心镜。
镜中映出乱葬岗的景象,而他们的倒影,空空如也。
“镜妖的把戏。”
她眨眨眼,“现在,我们在他眼里,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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