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妖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箭,裹挟着阴冷蚀魂的气息,首扑倒在地上的年轻伙计面门!
伙计吓得双目圆睁,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酒馆内的镇民们更是魂飞魄散,有的闭目等死,有的踉跄后退。
电光火石间,只听“哐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醉意十足的嘟囔。
“呃……吵死了……挡着……挡着老子拿酒了……”却是那醉醺醺的洛逍遥,似乎被逃窜的人撞了一下,又或是自己醉得站不稳,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手臂胡乱一挥,恰好带倒了靠在桌脚那柄被粗布缠裹的长物。
那长物打着旋飞起,陈旧粗布散开少许,露出一截看似黯淡无华、却隐有一丝幽邃古意的剑柄。
而洛逍遥看似为了稳住身形而胡乱抓握的手,好巧不巧,正正握在了那露出的剑柄之上。
下一刻,他的手臂顺势一抡。
动作歪歪斜斜,毫无章法,就像一个醉汉在撒泼乱舞。
然而,就是这毫无力道、毫无角度可言的一抡,那裹着布的剑身,却精准无比地、堪堪从扑击的影妖与吓傻的伙计之间的微小缝隙中掠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没有利刃破风的锐响。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冷水中。
那气势汹汹的影妖猛地一僵,扑击的动作瞬间定格。
它扭曲的身体从中剑处开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裂、净化,迅速变得稀薄、透明,发出一声极其短暂尖锐、首刺灵魂却无人能闻的哀鸣,随即就像一缕被风吹散的青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很快也被酒馆里的浑浊空气同化。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影妖扑击,到醉汉踉跄挥“剑”,再到妖物消散,不过是一两次呼吸的时间。
酒馆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目光从影妖消失的地方,缓缓移转到那个依旧站得摇摇晃晃、手里还拎着那柄怪剑的醉汉身上。
他……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就那么随便一甩……就把那可怕的影妖……打没了?
老周擦柜台的动作早己僵住,眼神深处掠过一抹极深的惊讶。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酒馆门被推开,那道青色的身影疾步冲了进来。
白清羽额角带着细微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疾跑过来准备救治伤者。
她入眼的,正是洛逍遥握着那柄半出鞘的古怪长剑摇摇晃晃,以及满屋子人目瞪口呆望着他的景象。
地上并无新的伤者,只有一丝残留的、正在迅速消散的妖气。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洛逍遥手中那柄剑上,又快速扫过他醉意朦胧、满不在乎的脸庞。
医者的敏锐和心灯赋予的感知力,让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残留妖气是被一种极为纯粹利落的力量瞬间斩灭的痕迹。
是她?
白清羽立刻否定了,她刚进门。
是酒馆里其他人?
看他们的表情和状态,完全不像。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是这个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醉倒地上的男人?
洛逍遥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眨着惺忪的醉眼,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剑,又看了看空着的另一只手,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要去拿酒的。
他不满地咂咂嘴,随手将长剑往桌上一扔,那剑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再次被粗布掩盖了锋芒。
他看也没看那吓瘫的伙计和满屋子的震惊目光,步履蹒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抱起那坛烧刀子,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啧,酒……酒都差点洒了……”他含糊地抱怨道,然后再次伏在桌上,似乎又想继续睡去。
劫后余生的伙计被人搀扶起来,连连道谢,他却毫无反应。
死寂过后,是镇民们七嘴八舌的惊叹、感激和后怕的议论。
众人看洛逍遥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好奇,却不敢上前打扰。
唯有白清羽,静静地站在门口,清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那个重新被醉意笼罩的背影上。
她微微蹙起秀眉,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拂过药箱的边缘。
她能感知到那人周身弥漫的沉郁颓丧,近乎心灯熄灭的死寂。
但方才那一闪而逝、精准斩灭影妖的……是什么?
是深藏不露的修为?
是那柄剑的特殊?
还是……别的什么?
一种极其强烈的矛盾感和好奇心,在这个心怀仁术的医者心中油然升起。
这个醉得不成样子的男人,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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