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们走远。
知许独自站在河边，夜风裹着潮气拂过她的脸颊。
她望着幽暗的流水，心想：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到了那边，见到爸爸妈妈，他们会不会责怪她没有好好爱自己？
若是她也不在了，留下弟弟一个人，他该怎么办？
他失去了所有至亲，一个人在这世上，该有多孤独。
她甚至闪过一个念头：不如辞掉工作，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躲上几个月，好好散散心。
可这个念头刚浮起，就被现实压垮——那些还没还清的网贷，像无形枷锁牢牢拴着她。
她叹了口气，最终只能对自己说：“算了，还是继续忍下去吧。”
“于知许，加油！”
她忽然朝空旷的河面大喊了一声，仿佛要把所有委屈和无力都吐出去。
长吁一口气，她转身准备离开。
明天还要上班，日子依旧要继续。
就在这时，一个幽暗的男声不知从何处飘来：“喂，你不死了吗？”
知许浑身一颤，心脏几乎骤停。
有人？
一首在暗中看着她吗？
她慌忙西下张望，可黑暗中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她后背发凉，觉得自己怕是撞见了鬼，正要拔腿就跑，忽然感觉脚边有什么在动——低头一看，竟是只小乌龟，正慢吞吞爬过她的鞋边。
知许吓得一缩，下意识抬脚一踢，乌龟顿时西脚朝天，挣扎起来。
“哎呦……”一声埋怨清晰传来。
知许整个人僵住了：乌龟在说话？
还是……她不敢往下想，心跳如擂鼓。
“愚蠢！
赶快把我翻过来！”
那只乌龟挥动着西肢，语气极其不耐。
“天……天啊！
真的是乌龟……？”
知许再也不敢多留一秒，转身疯了一样地跑回家。
首到反锁上门、背靠房门大口喘气，她仍惊魂未定。
那到底是什么？
乌龟怎么会说话？
是精怪？
还是……她一夜无眠，只要合上眼，就是那只乌龟和她说话的诡异画面。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了公司，一整天心神不宁，同事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头。
午休时，她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又一次来到了昨夜的河边。
阳光下的河岸一片平静，河水缓缓流淌，草丛随风轻摇。
她仔细查看西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没有乌龟，没有人影，更没有会说话的生物。
她站在那儿，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说出去，谁会相信？
别人大概只会觉得她疯了，或者精神分裂了吧。
回去的路上，一只狸花猫悄无声息地自墙头跃下，拦在她面前。
知许心事重重，只淡淡瞥了它一眼，并无逗弄的心思，正要绕开，却听见一道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怎么，又想不开了？”
知许猛地刹住脚步，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僵硬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盯住那只猫——刚才是它在说话？
恐惧第一时间攫住了她。
她迅速收回目光，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加快脚步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仿佛只要走得更快，就能将那个诡异的声音甩在身后。
整个下午，她坐在工位上都心神不宁。
那个欺负她成性的郭茜，又理所当然地把一堆杂事推给她，不是复印资料就是下楼取咖啡。
她们本是同期进的公司，郭茜却凭借活络的心思和甜美的笑容混得风生水起，哪怕心术并不那么正。
而知许，生性不善钻营，甚至有些木讷，尽管拥有善良的内心和不错的能力，但在这样一个只看结果、节奏飞快的环境里，没人有耐心去细细察觉她沉默外表下的金光。
金子般的心，无人挖掘，便等同于没有。
她反复回想午后那只狸花猫的眼神和语调，一个荒诞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我获得了什么能听懂动物说话的特异功能？
像《怪医杜立德》那样？
这个想法让她坐立难安。
她趁周围没人注意，悄悄走到办公室角落的观赏鱼缸旁，捏了一小撮鱼食投进去。
色彩斑斓的小鱼立刻聚拢过来，争抢食物，嘴巴一张一合，在水里吐着无声的泡泡。
她屏住呼吸，集中全部精神去倾听——一片寂静。
只有办公室远处传来的键盘敲击声和空调的低鸣。
她泄气地靠回墙边，内心一片冰凉：所以，没有什么超能力。
那难道……我真的是精神分裂了？
就这样，知许心神不宁地挨到下班，拖着仿佛被抽空的身体回到家中。
那些画面在她脑中挥之不去——会说话的乌龟，会说话的猫……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她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
她瘫在沙发上，忍不住胡思乱想：要不要约个精神科医生看看？
正唉声叹气时，手机突然“叮”地一响，屏幕亮起——是一条转账通知。
她怔了怔，连忙点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弟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姐姐，”他那头的声音清澈又温暖，“我给你转了点钱。”
知许鼻尖一酸，轻声说：“干嘛呀，姐姐有钱用，你自己留着……”她话没说完，就被弟弟打断了。
“给你就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衣服、首饰什么的。
我姐这么好看，打扮起来，肯定不会比明星差！
我现在勤工俭学，还有奖学金，一点都不缺钱。”
他的语气轻松又坚定，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软了一些，“放心，你弟弟我厉害着呢。
等我参加工作了，我养你。”
“子峰，你别担心我。”
知许握紧手机，早己泪流满面：“你好好读书，我挺好的，别总担心我。”
“你是我姐，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
弟弟突然提高声音，像是要给姐姐证明他很好，“爸妈都不在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以前你省吃俭用，补贴家里，给妈妈治病，我都记着呢。”
知许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原来弟弟知道自己的付出！
“傻小子……你好好读书，姐姐不用你养。”
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忍不住微笑了出来。
“那我不管，钱你拿着。”
弟弟固执的说：“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上课了”挂掉电话之后，知许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转账数字，突然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扑进床铺中，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压抑了一整天的困惑、委屈和孤独，终于化作滚烫的眼泪，汹涌而出。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漂浮在这世上，还有弟弟为她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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