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门声像重锤砸在颅骨上，每一次“咚咚”震颤，图书馆厚重的金属门就往内凹陷一分，边缘的锈迹簌簌落在地上，混着门外畸变者嘶哑的嚎叫，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恐惧网。
沈砚蹲在沙发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苏清鸢的手背——那淡蓝色的光纹比刚才更清晰了，顺着血管的走向爬成细密的网络，像半透明的电路覆在苍白皮肤上，连她手腕处的脉搏都跟着泛着微光，只是跳得很轻，像风中快熄灭的烛火。
“沈砚……”苏清鸢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视线先落在自己手背上，瞳孔骤然缩紧，随即转向沈砚，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我刚才……好像听到我爸的声音，他说‘孢子’‘防护剂’……还有科研所。”
她想坐起来，身体却晃了晃，沈砚赶紧伸手扶她，指尖触到她的胳膊，只觉得一片冰凉——明明室内温度不算低，她却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先别乱动，你的手不溃烂了，但体温太低。”
沈砚把应急灯往她身边挪了挪，淡白的光线下，他突然发现苏清鸢手背上的蓝光，竟和自己掌心残留的暖意隐隐呼应，刚才在连廊时泛起的金光，此刻还剩一点微弱的热度藏在皮肤下。
还没等他细想，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嗡嗡”声，像是无数只蜜蜂贴着耳膜振翅，顶在门后的书架开始剧烈摇晃，上层的精装书一本本砸下来，“砰砰”地砸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灰尘。
“是李响！”
苏清鸢突然抓住沈砚的胳膊，指节泛白，“他是合唱团的，以前飙高音能震碎玻璃杯，现在……他肯定觉醒了‘声波冲击’！”
“嗡嗡”声越来越响，金属门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中间凹陷的地方己经能看到一道细缝，门外隐约能看到张叔扭曲的脸——他的皮肤彻底变成了暗紫色，眼睛里翻着白，正用头疯狂撞门，嘴角挂着混着血的涎水。
沈砚感觉耳膜像要被震破，他赶紧用手捂住苏清鸢的耳朵，自己却忍不住皱紧眉头，就在这时，掌心的暖意突然炸开，一丝淡金色的光顺着指尖爬出来，像细小的火苗舔过皮肤。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对着门板的方向。
下一秒，门外的“嗡嗡”声突然乱了套，尖锐的频率变成刺耳的噪音，紧接着传来李响痛苦的惨叫：“我的头！
别吵了！
别在我脑子里叫了！”
声波冲击骤然停止，连张叔的撞门动作都顿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困惑的低吼。
沈砚愣住了，掌心的金光慢慢暗下去，只留下一点余温。
苏清鸢也忘了捂耳朵，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手：“刚才那光……是你的神通？
它能影响别人的能力？”
还没等沈砚回答，窗外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玻璃被什么东西撞碎。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图书馆的落地窗上，爬着几根手腕粗的绿色藤蔓，藤蔓上长着细密的尖刺，正顺着玻璃缝隙往里钻，尖刺上还沾着暗红色的黏液——和猩红雨水的颜色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藤蔓的顶端结着小小的、透明的囊状物体，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是畸变植物！”
苏清鸢的声音发颤，她往沈砚身边缩了缩，“我爸以前跟我提过，他说孢子不仅能感染动物，还能让植物变异，变成会‘捕食’的怪物！”
藤蔓爬得很快，转眼就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像蛇一样朝着沙发的方向游过来。
沈砚赶紧扶着苏清鸢往后退，脚边却突然传来“嘶”的一声，一根藤蔓己经缠上了他的脚踝，尖刺刺破裤腿，暗红色的黏液渗进皮肤，带来一阵灼热的疼。
他猛地抬脚甩开藤蔓，掌心的金光再次泛起，这次他刻意盯着藤蔓，金光像是有了目标，顺着视线飘过去，落在藤蔓上——那根藤蔓瞬间停止了扭动，尖刺慢慢变软，颜色也从深绿变成了灰败。
“有用！”
沈砚心里一喜，刚想再催动金光，门外的撞门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而且比之前更猛烈，这次还夹杂着其他声音——像是有人在用东西砸门，“咚咚”声里混着木头断裂的脆响。
他回头看向门，只见门板的缝隙越来越大，己经能看到门外的场景：张叔倒在地上，不知被谁踹了一脚，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拿着课桌腿的畸变学生，他们眼神浑浊，正疯狂地用木头砸门，其中一个人的胳膊上，还燃着微弱的火苗，把木头都烤得冒烟。
“他们要进来了！”
苏清鸢突然抓住沈砚的手，她手背上的蓝光瞬间亮了起来，顺着两人相握的指尖，爬向沈砚的掌心，与那点金光融合在一起。
沈砚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遍全身，刚才催动金光的疲惫感消失了，连脚踝被藤蔓刺中的灼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他低头看去，两人相握的地方，蓝金色的光交织成小小的光团，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光点。
就在这时，缠上窗户的藤蔓突然加快了速度，好几根藤蔓同时朝着他们扑过来，其中一根最粗的，首接缠住了苏清鸢的手腕——尖刺刺破皮肤，她痛得闷哼一声，手背上的蓝光却突然暴涨，顺着藤蔓蔓延过去，那根藤蔓瞬间就像被冻住一样，停止了扭动，接着开始慢慢枯萎。
“清鸢！”
沈砚赶紧用金光击退其他藤蔓，伸手去扯缠在她手腕上的藤蔓，却发现那藤蔓己经和她的皮肤粘在了一起，暗红色的黏液正顺着伤口往她体内渗。
苏清鸢咬着牙，另一只手抓住沈砚的胳膊：“别扯……这藤蔓在吸我的能量……你看它的囊！”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藤蔓顶端的透明囊里，正慢慢浮现出淡蓝色的光点——和苏清鸢手背上的光一模一样。
他心里一沉，刚想催动金光烧毁藤蔓，门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金属门终于被砸开了一个大洞，一个浑身是火的畸变学生率先冲了进来，火苗顺着他的衣服往书架上蔓延，很快就燃起了明火。
“走！
从应急通道走！”
沈砚一把抱起苏清鸢，转身朝着图书馆角落的应急通道门跑。
刚才他检查过，门是锁死的，但现在只能赌一把。
怀里的苏清鸢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手腕上的藤蔓还在慢慢枯萎，她贴着沈砚的耳朵，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沈砚，我听到了……孢子在说话，它们说‘母巢在召唤’……还说……科研所那边出事了。”
沈砚的脚步顿了一下，应急通道门就在眼前，他用肩膀狠狠撞过去，“哐当”一声，门锁应声而断。
门后是漆黑的楼梯间，弥漫着灰尘的味道，楼下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
他抱着苏清鸢冲进去，刚想关门，却瞥见门外的藤蔓己经爬满了图书馆的地板，顶端的透明囊里，淡蓝色的光点越来越亮，而远处的天际线方向，突然升起一股黑色的烟——正是国立科研所的方向。
他关上应急通道的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怀里的苏清鸢己经闭上了眼睛，手背上的蓝光慢慢暗下去，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留在伤口处。
楼梯间里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闪烁，楼下的水流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其他声音——像是有人在爬楼梯，脚步声很慢，还带着“拖拖拉拉”的响动。
沈砚握紧了口袋里的瑞士军刀，掌心的金光再次泛起一点微弱的光。
他不知道楼下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不知道科研所到底出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苏清鸢体内的蓝光，为什么会被畸变藤蔓当成“猎物”。
但他知道，他们必须活下去，必须去科研所找到苏明成——只有那个研究孢子的男人，或许能解开这所有的谜团。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带着潮湿的黏液滴落声，还有粗重的呼吸声。
沈砚抱着苏清鸢，慢慢往楼梯下方挪动，应急灯的绿光里，他看到一级台阶上，落下了一滴暗红色的黏液——和猩红雨水、藤蔓黏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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