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大学,这座坐落在繁华都市中心的百年学府,对林浩然而言,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高耸的梧桐树,爬满常春藤的红砖教学楼,以及身边来来往往、衣着光鲜、谈吐自信的同学们,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那股熟悉的、源自贫穷的自卑感再次袭来。
他依然穿着那双洗得发白的布鞋,普通话里带着浓重的乡音,在开学的第一周,他甚至不敢主动跟任何人说话。
他就像一滴不小心滴入清油里的水,被周围的一切排斥着。
然而,林浩然骨子里的坚韧,不允许他沉沦。
他将所有的不适与自卑,都化作了近乎偏执的努力。
他给自己定下了铁一般的纪律:每天清晨五点半起床,绕着操场跑五公里,然后去食堂吃最便宜的早餐;六点半准时出现在图书馆门口,成为第一个读者;晚上十点图书馆闭馆后,再到通宵自习室学到凌晨一点。
周末和节假日,当同学们结伴出游、看电影、谈恋爱时,林浩然的身影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图书馆和兼职的工地。
他发过传单,当过家教,甚至在酷暑下跟建筑工人一起扛过钢筋。
他把每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不仅从未向家里要过一分钱,每个月还能雷打不动地给父母寄回去两百块。
凭借着这股狠劲,他的专业课成绩,从第一学期开始,就牢牢霸占了年级第一的宝座,各类国家级奖学金拿到手软。
他成了经济学院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一个只存在于成绩单和传说中的“学神”。
但林浩然远不止于此。
大二那年,一件小事彻底改变了他对大学生活的看法。
学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突发心脏病,急需一笔高昂的手术费,但其家人都在国外,一时难以筹措。
学院号召捐款,但收效甚微。
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林浩然站了出来。
他利用自己担任班长的身份,联合了几个班级的干部,向学院领导立下军令状,要在一个星期内筹齐手术费。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但他却做到了。
他没有采用传统的募捐方式,而是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和策划能力。
他首先联系了校报和广播站,将老教授的感人事迹和当前困境进行深度报道,营造舆论氛围;接着,他带领团队策划了一场名为“为师者喝彩”的大型校园公益晚会,邀请了校内所有知名的学生社团和乐队参与演出;同时,他还通过经济学院的关系,联系上了几位事业有成的校友企业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功说服他们进行赞助。
晚会当晚,现场人山人海,线上首播观看人数更是突破了学校历史记录。
当林浩然在台上,用他那己经褪去乡音、变得铿锵有力的声音,讲述着教授的故事,并深深鞠躬时,台下无数师生为之动容。
最终,那场晚会不仅成功筹集到了手术费,还大大提升了南州大学的社会美誉度。
这件事,让林浩然一战成名。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苦读的书呆子,他的名字第一次在全校范围内被广泛传播。
他的组织能力、口才和超强的执行力,让校团委的领导都对他刮目相看。
晚会结束后,校学生会主席亲自找到他,力邀他加入学生会。
林浩然没有犹豫,他意识到,象牙塔并非真空,这里同样是一个微缩的社会,想要实现更大的抱负,光有知识是远远不够的。
进入学生会,对林浩然来说,如同蛟龙入海。
这里成了他磨砺自己另一面锋芒的绝佳舞台。
他从一个小小的干事做起,凭借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稳重和滴水不漏的办事能力,一路晋升。
他处理过社团之间的利益纠纷,化解过学生与校方的尖锐矛盾,也成功地为全校学生争取到了更多的权益。
大三下学期,学生会换届选举。
林浩然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为南州大学新一届学生会主席。
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表就职演说的那一刻,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借来的西装,目光坚定,神采飞扬。
台下,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有欣赏,有敬佩,也有嫉妒。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己经彻底告别了那个来自凤凰山的自卑少年。
当上学生会主席,他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层面。
他开始频繁地与校领导对话,陪同他们接待来自社会各界的考察团,甚至有机会作为学生代表,列席一些重要的行政会议。
他亲眼看到,那些手握权力的人,是如何通过一次会议、一份文件,去影响成千上万人的命运。
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在他心中悄然萌芽。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句古老的箴言,在他的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去外企当一个高级白领,或者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固然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这并非他的终极追求。
他想要的,是更大的平台,是能够真正学以致用、影响社会、实现自己政治抱负的舞台。
当他站上大三学年的期末领奖台,再次将“国家奖学金”和“优秀学生主席”等荣誉收入囊中时,他的大学生活也达到了顶峰。
台下是无数仰慕和敬佩的目光,但他心中却异常平静。
暑假来临,大西的钟声即将敲响,毕业的十字路口己经近在眼前。
宿舍的兄弟们开始为各自的前程焦虑、奔忙,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只有林浩然,在所有喧嚣之外,显得格外沉静。
他没有像别人一样去投简历、刷题库,而是买了一张返回安庆的绿皮火车票。
他要回到那片生养他的土地去看一看。
象牙塔里的锋芒己经磨砺而出,但未来的战场究竟在何方?
这个夏天,他需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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