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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楚天佑《仙剑奇侠传四外传:逍遥宗之旅》完结版免费阅读_琼华楚天佑热门小说

此刻即到 著

言情小说完结

《仙剑奇侠传四外传:逍遥宗之旅》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琼华楚天佑,讲述了​仙剑历四百年,琼华派飞升劫难虽已过去两百年,天地间灵气异变之痕却依旧清晰可辨。昔日琼华派妄图以双剑网缚妖界、汲取灵力,最终落得琼华崩毁,妖界远遁的下场,却在神州大地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阴阳失衡,魔气暗涌,诸多奇事怪象在各地悄然浮现。 在这灵气动荡的岁月里,修仙门派林立,各执一方。逍遥宗异军突起,凭借独特的修炼法门与济世之心,在江湖中声名鹊起。其门下弟子遍布大唐疆域,或降妖除魔,或悬壶济世,以维护世间安宁为己任。 此时的未知朝代,表面上歌舞升平,繁华依旧,长安的朱雀大街车水马龙,扬州的漕运繁忙昌盛。然而,在这盛世表象之下,暗潮汹涌。自琼华劫难后,一些上古邪物封印松动,蛰伏于阴暗角落的神秘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意图趁乱谋取利益,打破现有的平衡。 楚天佑本人出生于龙国的一个皇宫之内,父亲为司马浩天,母亲王皇后。因为叛军作乱,父亲去世,母亲坠崖,而后被川渝州巴蜀的一个世家大族楚家收养,故而改名楚天佑。家族世代与修仙门派交好,家中亦有古卷记载着诸多修仙秘闻与上古传说,可是后来家族没落,隐居山林。自幼,楚天佑便对修仙之事充满向往,常听长辈讲述琼华派的辉煌与陨落,以及那些在劫难中涌现出的英雄。

主角:琼华,楚天佑   更新:2025-10-10 21:4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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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舟破开晨雾,楚天佑扶着舷窗向外眺望,只见下方云海渐散,一片青灰色的城郭轮廓正缓缓清晰——那便是浮洲城。城周环海,晨潮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的水花在朝阳下泛着细碎的金光,城墙由夯土与青石筑成,虽不及逍遥宗别院的雕梁画栋,却透着几分唐时边地特有的厚重与古朴。

“快到了。”

李婉柔轻声提醒,伸手帮楚天佑理了理衣襟。他因伤势未愈,脸色仍有些苍白,却难掩眼中的期待。

——这是他第一次来浮洲城,更重要的是,来接他们的,是许久未见的表哥顾南城与表嫂林小悠。

话音刚落,灵舟外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灵鸟啼鸣。裴逸龙快步走来,笑道:“是迎客的灵讯鸟,看来顾表哥他们已经在码头等着了。”

楚天佑心中一暖,扶着李婉柔的手臂慢慢起身。舱门缓缓打开,微凉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涌进来。

码头的景象彻底映入眼帘:岸边铺着青石板,两侧立着几盏绘着唐纹的石灯,一群人正站在码头中央,为首的两人穿着簇新的锦袍,男子身姿挺拔,女子码头温婉,正是顾南城与林小悠。

“天佑!婉柔!”

顾南城率先挥手,声音爽朗。他今日穿了件石青色的圆领袍,腰间系着玉带,见灵舟停稳,便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扶楚天佑,又想起他伤势未愈,动作下意识放轻了些,“路上辛苦了,可还觉得不适?”

楚天佑摇了摇头,笑着回应:“表哥费心了,有婉清姐姐和医修随行,一路还算安稳。”

他目光转向林小悠,拱手道:“表嫂安好。”

林小悠笑着点头,手中提着一个绣着缠枝莲的锦盒,递到李婉柔面前:“婉柔妹妹,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用浮洲城的灵泉水蒸的,你和天佑路上垫垫肚子。”她声音轻柔,眼神里满是关切,“早就听说你们要来,我和南城前几日就开始准备了。”

李婉柔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身的暖意,心中一热:“多谢表嫂,让你们费心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温和的笑语:“南城,慢些,别吓着天佑。”

楚天佑回头,只见一对夫妇正缓步走来。

男子穿着深紫色的襕袍,面容与顾南城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沉稳,女子身着浅粉色的齐胸襦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珍珠钗,气质温婉娴静。正是顾南城的哥哥顾景琛,与嫂子苏念薇。

“景琛表哥,念薇表嫂。”

楚天佑连忙拱手,语气带着敬重。按辈分,顾景琛夫妇也是他的表哥表嫂,这般亲自来接,已是极大的礼数。

顾景琛快步上前,伸手拍了拍楚天佑的肩膀,力道轻柔却带着暖意:“好孩子,终于盼到你们了。前几日听闻你在别院受了伤,我和你表嫂一直惦记着,今日见你精神尚可,也算放心了。”

他目光扫过楚天佑的桃木杖,又补充道:“城里的医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都是咱们大唐来的老医士,对调理伤势很有经验。”

苏念薇则走到李婉柔身边,手中握着一方绣帕,轻轻擦了擦她额角的薄汗:“婉柔妹妹,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累了。我们已经在府里备好了热水和汤药,先回去歇息片刻,再慢慢说话。”

她说话时语气温和,眼神里满是疼惜,仿佛对待自家妹妹一般。

林婉清走上前,与顾景琛夫妇寒暄:“景琛表哥,念薇表嫂,这次劳烦你们特意来接,实在过意不去。”

顾景琛摆了摆手,笑道:“婉清妹妹客气了,天佑是我们的表弟,你们是他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客人。浮洲城虽是海外之地,却也讲个礼道,哪有让客人自己寻路的道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随从,吩咐道:“把车上的软垫铺好,天佑身子弱,路上要稳些。”

不多时,一辆装饰素雅的马车驶了过来,车厢两侧挂着浅青色的纱帘,车轮上裹着厚厚的棉絮,显然是特意为楚天佑准备的。

顾南城率先上前,掀开帘子,扶着楚天佑的手臂:“来,天佑,慢些上车,里面铺了三层软垫,坐着舒服。”

楚天佑道谢后,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坐进车厢。

李婉柔紧随其后,刚坐下,便见苏念薇递进来一个暖手炉,笑道:“浮洲城比宝安港凉些,你握着暖炉,别冻着了。”

马车缓缓启动,楚天佑掀开车帘,看向窗外。街道两旁的房屋多是唐时的形制,屋顶覆着青瓦,门窗上雕着简单的花纹,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短褐的百姓走过,见到马车,纷纷侧身避让,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却并无不敬。

“这浮洲城,倒有几分长安的影子。”楚天佑轻声感叹。

顾景琛坐在对面,闻言笑道:“早年这里来了不少大唐的移民,房屋建制、生活习惯,都带着咱们中原的规矩。你看前面那座桥,便是十年前按洛阳的石桥样式修的,名叫‘望乡桥’,站在桥上,能望见东边的大海,不少人都爱去那里思乡。”

林小悠补充道:“城里还有不少大唐来的商户,卖的绸缎、茶叶,都是从长安运来的。等你身子好些,我带你们去逛逛街,尝尝浮洲城的特色小吃——有家胡饼铺,老板是西域来的,做的胡饼夹肉,比长安的还香。”

楚天佑听得心生向往,点了点头:“好,到时候定要尝尝。”

马车行至一处宅院前停下,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两块匾额,一块写着“顾府”,另一块则刻着“唐风”二字,门两侧立着两尊石狮子,虽不算高大,却透着威严。

“到了。”

顾景琛率先下车,转身扶楚天佑。楚天佑刚站稳,便见院内走出几个仆从,手中捧着热水和巾帕,恭敬地站在两侧。

“这是我们在浮洲城的主宅,虽不大,却也清净。”

苏念薇笑着解释,引着众人往里走,“天佑和婉柔的房间在东院,那边灵脉旺,窗户朝东,早上能晒到太阳,对养伤好。”

穿过前院,绕过一个栽满桂树的天井,便到了东院。房间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铺着柔软的锦被,窗边放着一张躺椅,旁边的几案上摆着疗伤用的丹药和灵泉壶。

“你们先歇息片刻,我去让厨房把汤药热一热。”林小悠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顾景琛坐在椅上,看着楚天佑,语气郑重:“天佑,你这次来浮洲城,只管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不用操心。秦掌门已经跟我们打过招呼,医修团队随时待命,有任何需要,只管跟我们说。”

楚天佑心中感动,拱手道:“多谢景琛表哥,让你们这么费心,我实在过意不去。”

顾景琛摆了摆手,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我们的表弟,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说,当年我去逍遥宗求学,多亏了你父亲照拂,如今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正说着,林小悠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递给楚天佑:“这是用浮洲城特有的灵芝熬的,医修说对你的识海恢复有好处,快趁热喝了。”

楚天佑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带着一丝淡淡的甘香,并无寻常汤药的苦涩。他喝完后,苏念薇又递来一块蜜饯:“含着这个,能压一压药味。”

众人又闲聊了片刻,见楚天佑神色渐显疲惫,顾景琛便起身道:“你先歇息,我们不打扰你了。晚饭时我再来叫你,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待众人离开后,楚天佑靠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的桂树,心中满是暖意。

只因裴逸龙等人奉了逍遥宗宗主的命令去到北京办什么事情,所以他们驾驶着灵舟就和楚天又跟他表姐分开了。

这时两队人马分开了,本来是想一起走的,裴逸龙等人去北境有点事情要办所以就分开了,楚天佑这边则待在表哥家里玩几天再出发。。

浮洲城的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他忽然觉得,这里或许真的能让他好好养伤,也能让他暂时忘却过往的阴伤,重新找回生活的平静。

楚天佑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没有梦魇,没有识海中残留的刺痛,只有一片温润的暖意,仿佛被包裹在初春的阳光里。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由明亮的青白转为柔和的橘黄,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甜香与药草的清苦。

他试着坐起身,原本因识海受创而时常引发的眩晕感竟减轻了许多。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但那股源自神魂深处的虚弱,才是最磨人的。如今,这股虚弱似乎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抚平了些许。

“你醒了?”

李婉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清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她换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发髻也重新梳过,整个人显得清爽而温婉。

“睡得还好吗?”她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几案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脉象平稳了不少,看来这里的灵气环境,对你真的很有帮助。”

“嗯,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楚天佑笑了笑,目光落在那碗清粥上,“闻着就很香。”

“这是念薇表嫂特意让厨房用灵米熬的,加了些安神的药材,你先吃些垫垫肚子,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李婉柔说着,将粥碗递到他手中。

楚天佑接过,温热的触感从碗壁传来,暖流仿佛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他小口地喝着粥,米粒软糯,入口即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甜,让他紧绷了数日的肠胃感到无比舒适。

“婉柔姐姐,辛苦你了。”他轻声说。

李婉柔正帮他整理被角,闻言动作一顿,随即温柔地笑道:“傻孩子,我们之间说什么辛苦。你好好养伤,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林小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天佑,婉柔妹妹,你们醒了吗?晚宴已经备好了,景琛表哥让我来请你们过去。”

“我们这就来。”李婉柔应了一声,帮楚天佑披上一件外袍。

两人相扶着走出东院,只见天井中的桂树下,一盏盏灯笼已经被点亮,暖黄色的光晕洒在青石板路上,将整个庭院照得温馨而静谧。

穿过月亮门,前院的灯火更是通明,正厅里人影晃动,笑语晏晏。

“天佑,快来坐。”顾南城老远就看见了他们,热情地招手。

正厅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菜色多是中原风味,但其中又夹杂着几道海味,比如清蒸石斑鱼、蒜蓉粉丝扇贝,显然是融合了浮洲城本地的特色。

“来,天佑,坐我旁边。”顾景琛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那里已经铺好了一个厚厚的软垫。

楚天佑道了声谢,在李婉柔的搀扶下缓缓坐下。顾景琛和苏念薇夫妇坐在主位,顾南城和林小悠则陪着他们,林婉清与裴逸龙也已在座,一家人围坐一堂,气氛融洽得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中原。

“这些菜,都是念薇和小悠亲自下厨做的,怕你吃不惯海味,特地按你的口味来的。”顾景琛笑着介绍。

苏念薇为楚天佑盛了一碗鸡汤,递到他面前:“这是用本地的灵鸡炖的,补气血。你伤在识海,但身子底子也要跟上,才能好得快。”

“多谢念薇表嫂。”楚天佑接过,心中暖流涌动。他自幼父母双亡,在宗门里虽有师长照拂,但那种家庭的温暖,却是久违了。

“尝尝这个,”林小悠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鱼肉,小心地剔去鱼刺,放在他碗里,“这是浮洲城特有的银鳞鱼,肉质鲜嫩,没有小刺,最适合你现在的状况。”

“表嫂太客气了。”楚天佑看着碗里那块完美的鱼肉,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一家人,客气什么。”顾南城举起酒杯,里面是澄澈的果酒,“天佑,你伤未愈,就以茶代酒。我代表我们兄弟俩,敬你和婉柔,还有婉清、裴兄一杯。欢迎你们来到浮洲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好。”楚天佑端起茶杯,与众人轻轻一碰。

晚宴的气氛轻松而愉快。顾景琛和顾南城兄弟俩聊着浮洲城的趣闻,从城中最大的商会“四海通”,到最近新开的一家茶馆,言语间充满了对这片土地的熟悉与热爱。

苏念薇和林小悠则与李婉柔、林婉清聊着女儿家的心事,从新到的绸缎花样,到哪家首饰铺的工艺最精。

楚天佑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他发现,顾家兄弟在浮洲城似乎不仅仅是一户富裕的移民,他们在这里有着相当的地位和影响力。

顾景琛沉稳内敛,言语不多,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显然是主心骨。而顾南城则更为外向爽朗,负责着许多对外的事务。

“对了,天佑,”顾景琛忽然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了些,“你这次来,除了养伤,秦掌门可还有别的交代?”

楚天佑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他放下筷子,正色道:“掌门让我代他向表哥问好。另外,他也提到,近年来宗门与海外各处的灵石贸易往来频繁,浮洲城作为重要的中转站,地位愈发重要。他希望我能在此地多留些时日,一来养伤,二来也熟悉一下海外事务,将来若有机会,也能为宗门分忧。”

顾景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秦掌门深谋远虑。浮洲城看似偏远,实则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东海的修仙世家、南海的妖族、甚至更西边的异域商人,都在这里交汇。信息、资源、机遇,都比中原要复杂得多。你能来见识一下,是好事。”

“景琛表哥说的是,”裴逸龙也接口道,“我父亲也常跟我提起,浮洲城是‘小天下’,在这里能学到的,不比在宗门里少。”

“正是如此。”顾南城笑道,“所以你们尽管安心住下。等天佑身子好些,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浮洲城的‘三市一阁’。

那‘三市’,是灵材市、妖兽市、奇珍市,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那‘一阁’,则是城中最有名的‘观海阁’,是各方消息的集散地,只要你有足够的灵石,没有打探不到的消息。”

听着顾南城的描述,楚天佑、李婉柔和裴逸龙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对于年轻修士而言,这样的地方无疑充满了巨大的吸引力。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苏念薇温和地打断了他们的话题,“天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伤。不急,我们慢慢来。”

“对对对,瞧我,一高兴就忘了。”顾南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晚宴在温馨和睦的气氛中结束。仆人端上热茶,众人又闲聊了片刻,顾景琛见楚天佑面露疲态,便示意众人散去。

“天佑,早些歇息。明天我让城里的张医修过来给你复诊一下。”顾景琛起身嘱咐道。

“有劳表哥了。”楚天佑拱手道别。

回到东院,李婉柔伺候他洗漱完毕,又看着他服下林小悠送来的汤药,才放心离开。

夜深人静,楚天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晚宴上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顾家人的热情与关怀,像一缕缕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阴霾。

他想起父亲还在世时,家中也曾有过这般热闹的景象。只是自那场变故后,他便成了孤身一人。

他翻了个身,看向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院中的桂树上,叶片泛着银色的光辉。

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次受伤,对他而言,并非全然是坏事。它让他从宗门那紧张的修炼与纷争中暂时抽离,来到了这个遥远而温暖的“家”。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缓缓流淌的灵气,以及识海中那久违的平静。他知道,在浮洲城的日子,将会是他人生中一段全新的旅程。

翌日清晨,楚天佑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他睁开眼,一缕金色的阳光恰好透过窗棂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清新的桂花香气夹杂着海风的咸湿,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试着运转灵力,发现比昨日又顺畅了几分。识海中那片混沌的区域,似乎也缩小了一圈,虽然依旧模糊,但已不再是那种令人作呕的翻腾感。

“醒了?”李婉柔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盆温热的洗脸水,“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楚天佑坐起身,自己接过毛巾,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轻松,“婉柔姐姐,我觉得今天可以自己走动了。”

李婉柔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气色确实红润了不少,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便点了点头:“那也要小心,不可勉强。”

两人刚收拾妥当,顾景琛派来的仆人便来通报,说医修张老已经在前厅等候了。

楚天佑在李婉柔的陪伴下,缓步来到前厅。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袍,身上没有修士的灵力波动,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凡间郎中。

“晚辈楚天佑,见过张老。”楚天佑拱手行礼。

张老放下茶杯,抬起一双浑浊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楚天佑一番,缓缓点头:“嗯,气色比听说的要好。坐吧,伸手。”

楚天依言坐下,伸出右手。

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腕脉上,一股温和而精纯的灵力缓缓探入他的经脉。楚天佑只觉得那股灵力如春雨润物,所过之处,原本有些滞涩的经脉都变得舒畅起来。

片刻后,张老收回手,又让他张开嘴,看了看舌苔,最后才沉吟道:“伤在识海,牵动神魂,乃是修士最难调理的伤势之一。你这伤,有些时日了吧?”

“回张老,已有月余。”

“嗯,”张老点了点头,“伤势已经稳住,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这是好事。但识海破损,神魂有隙,若想彻底痊愈,非一朝一夕之功。寻常丹药只能固本培元,于识海本身,助益不大。”

楚天佑心中一沉,这些情况,宗门的医修也跟他讲过。

“不过,”张老话锋一转,眼中露出一丝精光,“你来得巧。浮洲城外海,有一种名为‘静心螺’的海兽,其螺壳在月光下研磨成粉,辅以‘安神草’炼制成丹,有修补神魂之奇效。只是这静心螺颇为罕见,只在每月月圆之夜,才会浮上近海呼吸月华。”

“静心螺?”楚天佑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正是。”张老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他,“这是我配的‘安神散’,你先每日服用,可稳固神魂。至于静心螺,我会托人留意。下个月便是十五,月圆之夜,或许有机会。”

“多谢张老!”楚天佑接过纸包,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受景琛所托,分内之事。”张老站起身,“记住,养伤之道,七分靠药,三分靠心。心境平和,则神魂自安。你年纪轻轻,不要总想着那些打打杀杀,多看看这浮洲城的日出日落,对你的伤有好处。”

说完,张老便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送走张老,顾景琛走了过来,拍了拍楚天佑的肩膀:“如何?张老是咱们大唐来的国手,医术通神,有他的话,你该放心了。”

“嗯,晚辈明白。”楚天佑点了点头,心中却对那“静心螺”多了几分期待。

“既然精神不错,今天天气也好,我带你们出去走走。”顾景琛笑道,“南城说要带你们去‘三市一阁’,但那些地方人多眼杂,太过喧闹,不适合你。我先带你们去个清静的地方——望乡桥。”

“望乡桥?”楚天佑想起了昨日马车上顾景琛的介绍。

“对,去看看吧,或许你会有不一样的感触。”

于是,一行人便准备了马车,向城东而去。今日出来的是顾景琛夫妇、顾南城、楚天佑和李婉柔。林婉清和裴逸龙对逛集市更感兴趣,便自行结伴前往了。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比昨日看得更加真切。两旁的店铺林立,酒旗招展,绸缎庄、茶楼、兵器铺、丹药行,应有尽有。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有身穿短褐的本地渔民,有身着锦袍的修士,甚至还有几个高鼻深目、穿着异域服饰的商人,他们牵着骆驼,骆驼背上驮着色彩斑斓的货物,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那些是来自大食的商人,”顾南城掀开车帘,指着那些异域人说道,“他们带来了香料和宝石,再从我们这里买走丝绸和茶叶。浮洲城,就是这样一个各方交汇的地方。”

楚天佑看着窗外繁华而充满活力的景象,心中不禁感叹。这片海外孤洲,竟孕育出了如此多元而包容的文化,着实令人惊叹。

马车行至城东,一片开阔的水域出现在眼前。一座古朴的石桥横跨在两岸,桥身由巨大的青石砌成,桥栏上雕刻着精美的瑞兽图案,虽经风雨侵蚀,却依旧栩栩如生。这便是望乡桥。

众人下了车,走上桥头。海风迎面吹来,带着清新的水汽,让人心旷神怡。

站在桥中央向东望去,只见海天一色,无边无际,几只海鸥在海面上盘旋飞翔,发出阵阵鸣叫。

“当年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先民,站在这座桥上,望着东边的大海,想到再也回不去的长安,便给它取名‘望乡桥’。”顾景琛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如今,他们的后代早已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但这份乡愁,却刻在了骨子里,代代相传。”

楚天佑扶着石栏,眺望着远方。他从未去过长安,他的故乡在江南。但此刻,站在这望乡桥上,他似乎能理解那种刻骨的思念。

他思念的,是早已逝去的父母,是那个曾经完整而温暖的家。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望乡桥。”苏念薇轻声说,她走到李婉柔身边,温柔地看着她,“婉柔妹妹,你的故乡在哪里?”

李婉柔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她轻声回答:“我的家乡,在蜀中。那里有连绵的青山,有漫山的翠竹,还有……还有我的家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李婉柔并非孤儿,只是因为身具特殊灵根,自小便被送入逍遥宗修行,与家人聚少离多。

“等将来有机会,我们陪你回去看看。”顾南城爽朗地说道。

李婉柔感激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楚天佑看着她的侧脸,心中微微一动。他忽然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牵挂。他不是唯一一个背负着过去的人。

“天佑,你看那边。”顾景琛指着桥下的一片滩涂。

只见滩涂上,几个孩童正赤着脚,提着小桶,在礁石缝里翻找着什么。他们不时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清脆的声音在海风中传得很远。

“他们在赶海,挖蛤蜊,抓小螃蟹。”顾景琛笑道,“这是浮洲城孩子们最爱的游戏。你看,生活不只有修炼和争斗,还有这些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楚天佑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孩童,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多了起来。是啊,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纯地快乐过了?

自从踏入修仙之路,他便被各种责任、期望和仇恨推着向前,几乎忘记了生活本来的模样。

“走吧,我们去桥那边的茶馆坐坐,那里的‘望乡茶’,是浮洲城的一绝。”顾南城提议道。

众人点头同意,便走下石桥,来到桥尾的一家两层茶馆。茶馆临海而建,二楼的位置极佳,可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海景。

众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伙计很快便送上了茶具和一壶热气腾腾的茶。茶汤色泽碧绿,清香扑鼻。

“这就是望乡茶,用本地的海露茶芽,配上几种安神的草药炒制而成。”顾景琛为众人斟上茶,“尝尝看。”

楚天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水入口微苦,随即化为甘甜,一股清润之气顺着喉咙滑下,仿佛将连日来的疲惫都冲刷殆尽。

更奇妙的是,这茶似乎真的能安抚心神,让他纷乱的思绪变得宁静下来。

“好茶。”他由衷地赞叹。

“这茶,最能解乡愁。”苏念薇看着窗外,轻声说,“想家的时候,来这里喝上一壶,看看大海,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众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聊。顾景琛讲起了他年轻时初到浮洲城的艰辛,顾南城则分享了一些他在海上经商遇到的奇闻异事。

楚天佑和李婉柔安静地听着,仿佛也随着他们的故事,看到了这片土地的过去与现在。

不知不觉,已是午后。阳光变得柔和,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层碎金。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顾景琛看了看天色,“你下午还要服药,不能太劳累。”

“好。”楚天佑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要紧。

回程的路上,他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回味着今日的所见所闻。望乡桥上的海风,茶馆里的清茶,顾家人的笑语,还有那些赶海孩童的欢笑,一幕幕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像那被望乡茶冲泡过的茶叶一样,在沉寂了许久之后,正缓缓地舒展开来。

回到顾府,李婉柔伺候他服下汤药和安神散,他便躺下歇息了。

这一觉,他睡得依旧安稳,梦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面上洒满金色的阳光,他驾着一叶小舟,自由自在地飘荡着,没有目标,没有烦恼,只有无尽的宁静与自由。

接下来的日子,楚天佑便在这样平静而规律的调养中度过。

每日清晨,他会在李婉柔的陪伴下,在东院的桂树下打坐,吐纳浮洲城纯净而湿润的灵气。

这里的灵气与逍遥宗的山脉灵气不同,它带着海洋的开阔与包容,更容易被人体吸收,也更能安抚心神。

上午,张老会准时过来,为他施针,用灵力梳理他体内滞涩的经脉。每一次施针过后,楚天佑都感觉身体轻松一分。

下午,他或是看书,或是与李婉柔对弈,或是听顾景琛夫妇讲一些浮洲城的旧事。

顾府的藏书颇为丰富,不仅有各种修仙典籍,还有许多中原的史书、诗集,甚至还有一些海外异域的地理志。楚天佑沉浸在书海中,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顾南城和林小悠也时常过来陪他。林小悠隔三差五就会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点心,从精致的桂花糕,到香脆的胡饼夹肉,再到用海鱼做成的鱼丸汤,每一样都让楚天佑赞不绝口。

顾南城则会给他讲一些海上冒险的故事,什么大战章鱼怪,什么寻得沉船宝藏,讲得绘声绘色,让他听得津津有味。

这样的生活,平淡如水,却充满了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楚天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他渐渐习惯了这种慢节奏的生活,甚至开始享受它。

他发现,当他不再执着于快速提升修为,不再纠结于过去的仇恨时,他的修为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些许精进。

识海中的那片混沌区域,虽然依旧存在,但边缘已经变得清晰,偶尔还能在其中捕捉到一丝微弱的灵光。

这日午后,楚天佑正在房中看一本《南海异志》,顾南城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天佑,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楚天佑放下书,笑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静心螺!有静心螺的消息了!”顾南城一脸兴奋,“我刚从‘观海阁’回来,听说‘四海通’的船队昨天在近海捕鱼时,意外网到了一只活的静心螺!现在那螺正在‘四海通’的总部展出,整个浮洲城的修士都轰动了!”

楚天佑心中一震,猛地站了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顾南城拍着胸脯,“那螺壳在月光下会发出淡蓝色的光晕,漂亮极了!‘四海通’的赵掌门说了,要以拍卖的形式卖出,起拍价就是五千块上品灵石!”

“五千上品灵石?”楚天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价格,对于寻常修士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是啊,所以现在全城的有钱人都在想办法。”顾南城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不过,我跟那赵掌门有些交情,或许能通融一下,让我们提前去看看。怎么样,想去吗?”

“想!”楚天佑毫不犹豫地回答。静心螺是他恢复的希望,无论多贵,他都想试一试。

“好!那你准备一下,我们这就走!”顾南城说着,便拉着他往外走。

“等等,”李婉柔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件外袍,“外面风大,把衣服穿好。还有,别太激动,对你的伤不好。”

“知道了,婉柔姐姐。”楚天佑笑着接过外袍穿上。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李婉柔说道,“多个人,多个照应。”

于是,三人便乘坐马车,向着城中心的“四海通”总部而去。

“四海通”是浮洲城最大的商会,据说背后有东海修仙世家的支持,生意遍布整个东海沿岸。

其总部是一座高达九层的阁楼,通体由深海沉木建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顾南城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带着楚天佑和李婉柔径直走了进去,守门的护卫连问都没问一句。

阁楼的一楼是一个巨大的交易大厅,人来人往,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顾南城没有在大厅停留,而是领着他们穿过人群,走上二楼。

二楼比一楼安静许多,是一些贵宾的接待室。顾南城熟门熟路地找到一间,对门口的侍者说了几句,侍者便进去通报。

片刻后,一个身材微胖、满脸笑容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哎哟,南城老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人正是“四海通”的掌门赵千帆。

“赵掌门,听说你得了个宝贝,我这不就赶紧过来看看嘛。”顾南城笑着拱了拱手,然后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弟,楚天佑。他这次来,就是想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静心螺。”

赵千帆的目光落在楚天佑身上,见他气质不凡,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清亮,便知是个有来历的。他满脸堆笑地说道:“原来是楚公子,久仰久仰。那静心螺就在里间,请随我来。”

说着,他便领着众人走进了一间雅室。

雅室中央,一个水晶罩子下,静静地躺着一只海螺。那螺约有巴掌大小,外壳呈螺旋状,颜色是深邃的蓝色,上面布满了银白色的斑点,仿佛夜空中的星辰。即便是在白天的光线下,螺壳也散发着淡淡的、梦幻般的蓝色光晕。

“好美……”李婉柔忍不住轻声感叹。

楚天佑的目光则完全被那只海螺吸引了。他能感觉到,一股纯净而祥和的精神波动从螺壳中散发出来,让他混乱的识海都感到了一丝舒适。这,就是静心螺!

“楚公子,请看。”赵千帆得意地介绍道,“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极品静心螺,螺壳内的精神能量比普通的要浓郁三倍不止。对修补神魂,有奇效。”

“赵掌门,不知这拍卖,何时开始?”楚天佑沉声问道。

“三日后,就在观海阁。”赵千帆笑道,“到时候,浮洲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楚公子若是真想要,可要早做准备啊。”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提醒楚天佑,竞争会很激烈。

顾南城碰了碰楚天佑的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赵千帆笑道:“赵掌门,我们表弟伤势在身,不宜久留。今天就先到这里,多谢掌门款待。拍卖会那天,我们一定到。”

“好说好说,慢走,慢走。”赵千帆客气地将他们送到门口。

离开“四海通”,马车上,顾南城才皱着眉头说道:“天佑,这静心螺虽然好,但恐怕不好拿。五千灵石只是起拍价,最后拍到多少,还不好说。而且,我听说东海龙家的三公子也对这东西很感兴趣。”

“东海龙家?”楚天佑眉头一皱。龙家是东海一带最强大的修仙世家,家主更是化神期的大能,势力庞大,不是他们顾家能轻易得罪的。

“是啊,”顾南城叹了口气,“那龙三公子名叫龙傲,天赋极高,但为人嚣张跋扈,在浮洲城横行霸道惯了。他要是也想要这静心螺,我们恐怕……”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楚天佑沉默了。他身上所有的家当,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多两上品灵石,还是秦掌门给的。

五千两的起拍价,对他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更何况,还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无力感。修仙之路,果然处处都是壁垒。没有实力,没有资源,连治好自己的伤都如此艰难。

“别灰心。”李婉柔看出了他的失落,轻声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钱不够,我们可以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去求求师父,她老人家或许会帮忙。”

“不,婉柔姐姐,”楚天佑摇了摇头,“我不能连累你。这次出来,掌门已经给了我很多支持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距离拍卖会还有三天,我总不能坐以待毙。我想去‘三市’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机会。”

“三市?”顾南城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三市里什么都有,说不定就能淘到什么宝贝,换了灵石,好去竞拍!好主意!我这就带你去!”

“可是,你的伤……”李婉柔有些担心。

“我没事。”楚天佑笑了笑,“婉柔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的。而且,我也想亲眼去看看,这浮洲城的‘小天下’,究竟是什么样子。”

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李婉柔和顾南城相视一笑。

“好!那我们就去闯一闯这‘三市’!”顾南城一拍大腿,豪气干云地说道。

马车调转方向,向着浮洲城最繁华、也最混乱的区域驶去。楚天佑知道,他平静的养伤生活,暂时要告一段落了。

一场围绕着静心螺的争夺,即将拉开序幕。而他,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这旋涡的中心。

马车并未驶向城中心那规整的街道,而是拐进了一条更为狭窄的巷弄。青石板路在这里变得坑洼不平,两旁的建筑也少了些唐风的雅致,多了几分粗犷与实用。

空气中,咸湿的海风气息被各种复杂的味道所取代——药材的苦香、金属的锈味、妖兽皮毛的腥膻,还有不知名香料散发的异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三市”的、充满野性与活力的气息。

“前面就是灵材市的入口了。”顾南城掀开车帘,指着前方一个巨大的牌坊说道。那牌坊由不知名的黑色巨木搭建而成,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灵材市”三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隐隐带着灵力波动,显然是出自某位高手之手。

马车在牌坊前停下,这里已是人声鼎沸。与城中心不同,这里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煞气。

有背着巨剑的散修,有穿着各色宗门服饰的修士,甚至还有几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看便是深海渔夫出身的人,他们腰间挂着鱼叉,眼神警惕,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这里人多眼杂,大家跟紧我。”顾南城嘱咐道,他率先下车,然后小心地扶着楚天佑。

楚天佑刚一站稳,一股混杂着无数灵力波动的气流便扑面而来,让他有些微的眩晕。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世界。

灵材市是一条长长的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摊位和店铺。

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材料:晶莹剔透的矿石、形态各异的植物、浸泡在玻璃瓶中的虫豸、甚至还有一截截散发着强大妖气的妖兽骨骼。

每个摊主都像精明的猎手,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潜在顾客。

“看那边,”顾南城指着不远处一个摊位,“那是‘雷击木’,是炼制雷属性法器的上好材料。还有那个,‘火蜥蜴的鳞片’,可以用来做防火的袍子。”

楚天佑看得眼花缭乱,这些东西在宗门的藏宝阁里或许也能见到,但像这样琳琅满目、毫无保留地陈列在露天摊位上,还是第一次。他甚至看到一个摊位上,赫然摆着一颗缩头缩脑的、拳头大小的妖兽头颅,那头颅的眼睛还在骨碌碌地转着,显然还活着。

“这是‘窥梦兽’的头颅,”顾南城解释道,“据说吃了它的脑子,可以在梦中预知未来。当然,十有八九是假的,都是骗那些想走捷径的蠢货。”

楚天佑心中了然,这“三市”果然是机遇与陷阱并存之地。

他们一路走着,楚天佑并没有急着寻找什么“宝贝”,而是用心观察着。他发现,这里的交易方式五花八门,除了灵石,还有人用妖丹、药材,甚至功法秘籍来交换。

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时而传来一声因为价格谈不拢的怒骂,时而又传来一笔交易达成后的爽朗大笑。

就在这时,一个角落里的摊位吸引了楚天佑的注意。那摊位很小,只铺着一块灰色的麻布,上面孤零零地放着几样东西,与其他摊位的琳琅满目形成了鲜明对比。

摊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袍,正闭着眼睛靠在墙角打盹,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仿佛置身事外。

“表哥,我们去那边看看。”楚天佑轻声说。

顾南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撇了撇嘴:“那种摊位,多半是些不值钱的破烂,没什么好看的。”

“无妨,去看看也无妨。”楚天佑却坚持道。

李婉柔也扶着他的手臂,轻声道:“既然天佑想看,就去吧。”

顾南城拗不过他,只好三人一同走了过去。

走近了,楚天佑才看清麻布上的东西。一块灰扑扑的石头,几片干枯的叶子,还有一个……一个看起来像是用树根雕刻而成的小人。那小人不过寸许高,雕刻得极为粗糙,五官模糊,四肢也只是简单的几根木棍,看上去就像小孩子的随手之作。

楚天佑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木雕小人上。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平和的气息从小人身上散发出来,与望乡茶带给他的感觉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纯粹,更加古老。

他蹲下身,伸手拿起了那个木雕小人。入手温润,并不像寻常木头那般干涩,反而带着一丝玉石的质感。

“老丈,这东西怎么卖?”楚天佑轻声问道。

那打盹的老者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块下品灵石?”顾南城在一旁嗤笑一声,“天佑,别被骗了,这玩意儿连一块下品灵石都不值。”

老者依旧闭着眼,却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苍老:“三十块……上品灵石。”

“什么?!”顾南城差点跳起来,“三十块上品灵石?你这是抢劫吗?一个破木疙瘩,也敢要这个价?”

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浑浊得如同古井的眼眸,他淡淡地瞥了顾南城一眼,又看向楚天佑:“小友,此物与你有缘。它值不值这个价,你心中自有答案。”

楚天佑心中一动。他仔细感受着手中木人传来的那股平和气息,这气息似乎能直接作用于他的识海,让那片混沌的区域都安宁了些许。虽然效果微弱,但胜在源远流长,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想起张老的话:“养伤之道,七分靠药,三分靠心。”这木人,或许正是那“三分靠心”的关键。

“表哥,”楚天佑转头对顾南城说,“我想买下它。”

“天佑,你疯了?”顾南城急道,“我们总共才三千多上品灵石,这就要花掉三十块!而且离拍卖会只有三天了,我们得把钱留着竞拍静心螺啊!”

“我知道。”楚天佑的眼神却很坚定,“但我感觉,它对我很重要。”

李婉柔一直安静地看着,此刻她轻轻拉了拉顾南城的衣袖,柔声道:“南城表哥,就让他买吧。天佑的直觉一向很准,或许这东西真有什么玄机。”

顾南城看着楚天佑坚决的表情,又看了看李婉柔恳求的眼神,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表弟呢。三十就三十。”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袋子,倒出三十块晶莹剔透的上品灵石,有些肉痛地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灵石,看都没看,便揣入怀中。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楚天佑说了一句:“好自为之。”然后便转身,慢悠悠地汇入了人流,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真是个怪老头。”顾南城嘟囔了一句。

楚天佑却没在意,他将那木雕小人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贴身放好。一股温润的暖意立刻从胸口传来,缓缓渗入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因识海受损而时常感到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好了,既然‘宝贝’已经到手,我们再去下一个地方看看。”顾南城虽然心疼灵石,但见楚天佑心情不错,也重新打起了精神,“走,我带你们去妖兽市!那里的东西,可比这里刺激多了!”

妖兽市与灵材市隔着几条街,刚一走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妖气便扑面而来。这里的摊位上,摆放的不再是材料,而是活生生的妖兽。

有被铁链锁着、不断咆哮的剑齿虎,有被关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灵狐,甚至还有巨大的、被抽掉了筋骨的蟒蛇,像一条粗大的麻袋一样堆在地上。空气中充满了妖兽的嘶吼声和垂死的悲鸣,场面血腥而残酷。

李婉柔的眉头紧紧蹙起,她心性善良,实在不忍心看这样的景象。

“这里……太惨了。”她轻声说。

“习惯了就好。”顾南城叹了口气,“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人吃妖兽,就是妖兽吃人。这些妖兽,最终都会成为法器、丹药或者修士的口粮。”

楚天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他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亲眼见到如此景象,还是感到一阵不适。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的木雕小人,那股平和的气息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我们还是别逛了,去奇珍市吧。”楚天佑提议道。他觉得,再待下去,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和心境就要被这里戾气冲垮了。

“也好。”顾南城也看出他们两人脸色不好,便点头同意。

奇珍市是“三市”中最小,也最神秘的一个市场。这里没有固定的摊位,交易都在一间间雅致的茶楼或店铺中进行。能在这里开店的,都是有些底蕴的势力。

顾南城领着他们走进了一家名为“聚宝斋”的店铺。店铺里布置得古色古香,香气袅袅,与外面嘈杂的街道仿佛是两个世界。一个穿着长衫的伙计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三位客官,想看点什么?我们这里新到了一批西域的琉璃器,还有几件前朝的古玩。”

“我们随便看看。”顾南城摆了摆手,领着楚天佑在店内转悠。

这里的商品果然奇特。有能自动记录书画的“灵墨笔”,有能发出鸟鸣的“风铃”,还有一颗据说能聚拢灵气的“养魂珠”。只是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价格高昂,动辄成百上千的上品灵石,让楚天佑望而却步。

就在他准备放弃,打算离开时,他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货架吸引了。货架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盒子里是一卷残破的竹简。

那竹简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已经变得干枯发黄,上面还有几处破损,字迹也模糊不清。但不知为何,楚天佑却觉得这卷竹简在隐隐地吸引着他。

他走上前,拿起那卷竹简。一股古老而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尝试着将灵力注入其中,竹简却毫无反应。

“客官好眼力,”伙计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这卷竹简是咱们掌机从一个沉船里打捞上来的,据考证,是上古时期的遗物。只是上面的文字太过古老,我们请了好几位专家都看不懂,所以一直放在这里。客官若是喜欢,可以便宜些卖给你。”

“这上面是什么文字?”楚天佑问道。

“不知道。”伙计摇了摇头,“有人说像‘妖文’,有人说像‘神文’,众说纷纭。不过既然是上古遗物,总归是有些价值的。”

楚天佑将竹简翻来覆去地看,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了。在竹简的末端,他看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符号。那符号的形状,与他怀中那个木雕小人的轮廓,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他心中剧震,难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卷竹简,怎么卖?”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

“客官真是识货之人。”伙计笑道,“这可是孤品,一口价,五百块上品灵石。”

五百!楚天佑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刚才花了三十,现在又要五百,这几乎是竞拍静心螺十分之一的价格了。而且这竹简残破不堪,上面的字迹还看不懂,完全是在赌博。

“太贵了。”顾南城在一旁摇头,“这东西就是一堆废纸,五百灵石,不如去妖兽市买一头成年的妖狼当坐骑。”

伙计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客官,上古遗物,有缘者得。价格不能再少了。”

楚天佑陷入了纠结。他直觉这竹简很重要,但五百灵石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就在这时,李婉柔忽然开口了:“伙计,我们身上没带那么多灵石。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用一样东西,跟你换这卷竹简。”

说着,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瓶塞一打开,一股清冽的异香立刻弥漫开来,整个店铺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新了许多。

“这是……‘清心露’?!”伙计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声音都有些颤抖。清心露是二品丹药,有静心凝神、破除心魔之效,对于心魔劫在即的修士来说,是无价之宝。而且李婉柔这瓶清心露,药香醇厚,显然是极品中的极品,价值绝对不止五百上品灵石。

“没错。”李婉柔将玉瓶递了过去,“这瓶清心露,换这卷竹简,如何?”

伙计毫不犹豫地接过玉瓶,如获至宝:“换!当然换!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他生怕李婉柔反悔,连忙将竹简用锦盒装好,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楚天佑。

离开聚宝斋,顾南城才忍不住问道:“婉柔妹妹,你那瓶清心露如此珍贵,就这么换了一卷破竹简,太不值了。”

“不值的不是竹简,是天佑的心安。”李婉柔温柔地看着楚天佑,“我看得出来,他很想要。只要能让他开心,什么都值得。”

楚天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着李婉柔,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眼神。他郑重地将锦盒收好,对着李婉柔深深一揖:“婉柔姐姐,大恩不言谢。”

“傻孩子。”李婉柔笑着扶起了他。

回到顾府,天色已晚。晚宴过后,楚天佑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门,从怀中取出木雕小人和那卷残破的竹简。

他将小人放在桌上,然后展开竹简。在灯光下,他再次将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竹简。这一次,当他的灵力触碰到那个与木雕小人相似的符号时,异变陡生!

那符号忽然发出一阵微弱的荧光,紧接着,整卷竹简都亮了起来!一股古老而浩瀚的气息从竹简中喷薄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楚天佑只觉得头脑一阵轰鸣,识海中那片混沌的区域竟被这股气息强行冲开了一道缝隙!虽然只是一瞬间,缝隙又迅速闭合,但他却清晰地“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那是一片无尽的星空,星空下,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正用一把巨斧,劈开混沌……

画面一闪而逝,楚天佑猛地回过神来,脸色一阵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击,对他受损的识海来说,不亚于一场风暴。

但他眼中,却充满了狂喜!

他明白了!这竹简和木人,是一套!木人是钥匙,而竹简,是记录着某种功法的载体!刚才他看到的,正是那功法开篇的景象!

他强忍着识海的刺痛,再次将灵力注入木雕小人。一股温和的能量从小人身上涌出,缓缓渗入他的体内,安抚着他翻腾的神魂。片刻后,那股刺痛感便渐渐平息了。

他再次看向竹简,这一次,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古老文字,在他的眼中,竟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混沌养神诀》……”

楚天佑一字一句地念出了竹简开头的五个字。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这竟然是一部专门修炼神魂、滋养识海的功法!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来说,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无上宝典!

他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下看。这部功法玄奥无比,与他所学的任何功法都不同。它不追求灵力的强大,而是追求一种“混沌”的境界,讲究“以混沌养神,以虚无育魂”。

功法的第一层,名为“观想”。便是要观想那开天辟地的巨人,在识海中重塑那一幕景象,以混沌之气,修补受损的神魂。

楚天佑立刻盘膝坐下,按照功法所述,开始尝试观想。

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识海。识海中依旧是一片混沌,但这一次,他不再感到迷茫和恐惧。他集中全部精神,去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

巨人,巨斧,混沌……

渐渐地,他的识海中,真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巨人轮廓。虽然很虚幻,但确实存在!

随着他的观想,那巨人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开天辟地的无上威严。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木雕小人忽然散发出一阵温润的光芒,一股纯净的混沌之气,缓缓注入他的识海,滋养着那个正在成型的巨人虚影。

楚天佑心中大喜,他知道,这木人不仅是钥匙,更是这部功法的辅助法器!

他心无旁骛,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炼之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一夜未眠,他非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

他内视识海,发现那片混沌的区域,竟然被清除了十分之一!虽然离完全恢复还差得很远,但这短短一夜的进步,比他过去一个月的效果还要好!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算不用桃木杖,也能正常行走了。

“天佑,你醒了吗?”李婉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醒了,婉柔姐姐,请进。”

李婉柔推门而入,当她看到楚天佑正稳稳地站在房间中央,脸上带着久违的红润时,顿时愣住了。

“你的伤……”

“好多了!”楚天佑笑着走上前,“婉柔姐姐,多亏了你。那竹简和木人,是真正的宝贝!”

他将昨夜的发现简略地告诉了李婉柔。李婉柔听完,也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太好了,天佑,这真是天意!你的伤,有希望了!”

“是啊。”楚天佑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窗外,“不过,静心螺,我还是想要。有了《混沌养神诀》,再加上静心螺的药力,双管齐下,我的伤一定能彻底痊愈。”

“那拍卖会……”

“嗯,”楚天佑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虽然我们现在灵石不多了,但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接下来的两天,楚天佑白天继续在顾府调养,晚上则全力修炼《混沌养神诀》。他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到了第三天早晨,他已经可以完全丢掉桃木杖,行动自如了。

这个变化让顾家所有人都惊喜不已。张老过来复诊时,更是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反复检查了楚天佑的身体,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是奇迹。

拍卖会就在这天下午举行。

地点是浮洲城最著名的“观海阁”。这座阁楼建于海边的一处悬崖之上,共有七层,飞檐斗拱,气势非凡。据说站在顶层,可以俯瞰整个浮洲城和无垠的大海。

顾景琛因为要处理商会事务,没有前来,顾南城则充当起了向导和保护者的角色。

“今天的拍卖会,来的都是大人物。”顾南城一边领着他们往里走,一边低声介绍,“东海龙家的龙傲,南海鲛人族的公主,还有‘四海通’的赵掌门,甚至听说城主府的人也会来。我们低调点,别惹麻烦。”

他们被安排在三楼的一个雅间,位置不错,可以将整个拍卖大厅尽收眼底。

大厅里早已坐满了人,每个人都散发着不俗的气息。楚天佑的目光扫过,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坐在前排的年轻人。那人一身锦袍,面容倨傲,身边围着几个阿谀奉承之辈,正是东海龙家的三公子,龙傲。

“就是他。”顾南城也看到了,低声道,“看他的样子,是势在必得。”

楚天佑点了点头,心中并无惧色。如今的他,已非吴下阿蒙。

拍卖会很快开始。拍卖师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声音清脆悦耳。她先拍卖了几件不错的法器和丹药,气氛很快被炒热。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水晶罩子被抬了上来。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重宝——百年难遇的极品静心螺!”

当水晶罩子被揭开,那散发着梦幻蓝光的静心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大厅都沸腾了!

“起拍价,五千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

“五千五百!”龙傲想都没想,直接举牌。

“六千!”另一个角落传来一个声音。

“七千!”龙傲眉头一皱,再次加价。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突破了一万。大部分人都已经放弃了竞争,只剩下龙傲和另一个神秘的买家在互相叫价。

“一万五千!”龙傲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气。

那个神秘的买家沉默了片刻,缓缓报出一个数字:“一万八千。”

龙傲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似乎想看看是谁敢跟他抢。但那个雅间的帘子垂着,看不清里面的人。

“两万!”龙傲咬着牙,报出了这个价格。

全场一片寂静。两万上品灵石,已经超出了这静心螺本身的价值,完全是在意气之争了。

那个神秘的买家,这一次没有再出价。

拍卖师连喊三声,见无人再加价,一锤定音:“好!恭喜这位龙公子,以两万上品灵石,拍得这枚极品静心螺!”

龙傲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楚天佑在雅间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太大波澜。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财力,根本无法与龙傲抗衡。

“可惜了。”顾南城叹了口气。

“不急。”楚天佑却微微一笑,“好戏,或许还在后头呢。”

拍卖会结束,众人陆续离场。龙傲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得意洋洋地走向后台,准备去取他的宝贝。

楚天佑对顾南城使了个眼色,三人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后台的一条走廊,只见龙傲正与“四海通”的赵千帆说着什么。一个伙计捧着一个装着静心螺的锦盒,正要递给龙傲。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走廊的横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速度快得惊人!他的目标,正是那个伙计手中的锦盒!

“有刺客!”龙傲身边的护卫反应极快,瞬间拔刀,劈向那黑影。

黑影身形一晃,轻松躲过了刀锋,手中寒光一闪,两枚淬毒的飞镖射向护卫。护卫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龙傲大惊失色,连连后退。赵千帆也吓得脸色惨白。

那黑影一击得手,伸手便要去抢锦盒。

“休想!”

一声清喝,楚天佑动了!

他如同离弦之箭,从雅间的方向疾冲而来。经过两日的修炼,他的身法和速度都已远超从前。

黑影没想到会突然杀出这么一个人,微微一愣。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楚天佑已经到了他面前。他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挥出。

这一拳,平平无奇,却带着一股开天辟地般的威势!那是他修炼《混沌养神诀》后,将混沌之气融入拳意的一击!

黑影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仿佛被一座大山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喷出一大口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楚天佑。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之前看起来病恹恹的年轻人,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龙傲也愣住了,他看着楚天佑,眼神复杂。

楚天佑却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走到那伙计身边,扶起他,将锦盒重新交到他手中,然后转身对龙傲拱了拱手:“龙公子,没事了。”

龙傲看着楚天佑,脸上的倨傲之色收敛了许多,他沉吟片刻,抱拳道:“多谢楚兄出手相助。在下龙傲,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在下楚天佑。”

“原来是楚兄。”龙傲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个昏迷的黑影,又看了看楚天佑,“楚兄好身手。今日之恩,龙某记下了。这枚静心螺,楚兄救了我一命,理当……”

“不必。”楚天佑打断了他,“龙公子拍下的东西,我自然不会要。我只是看不惯有人鬼鬼祟祟,行此偷盗之事。”

他这番话,不卑不亢,反而让龙傲对他高看了一眼。

“好!楚兄果然是性情中人!”龙傲大笑道,“既然如此,龙某也不强求。日后在浮洲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来东海龙家找我!”

说完,他便让手下接过锦盒,在一片敬畏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赵千帆惊魂未定地走过来,对着楚天佑千恩万谢。

楚天佑只是笑了笑,便与顾南城、李婉柔离开了观海阁。

回府的马车上,顾南城依旧兴奋不已:“天佑,你刚才太帅了!一拳就把那个刺客给打飞了!你那是什么功夫?”

“一点小技巧罢了。”楚天佑淡然一笑。

他知道,今天这一拳,不仅震慑了龙傲,也向整个浮洲城的势力,展示了自己的实力。这比任何灵石和言语都更有用。

他虽然没有得到静心螺,却收获了比静心螺更重要的东西——实力,以及一个强大世家的友谊。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混沌养神诀》。他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凭借这部功法,彻底治愈自己的伤,并且,走上一条前所未有的强者之路。

马车缓缓驶向顾府,窗外的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黄。楚天佑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变幻的云彩,心中一片宁静。

他知道,他在浮洲城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受伤的表弟,而是能够守护自己,也守护身边人的,真正的修士。

静心螺的风波,如同投入平静海面的一颗石子,虽然激起了短暂的波澜,但很快便归于沉寂。

楚天佑一拳震慑刺客的事迹,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浮洲城的修士圈子里悄然流传。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不再仅仅是东海龙家的嚣张,更多的是那个来历不明、却深不可测的年轻修士“楚天佑”。

龙傲果然信守承诺,第二天便派人送来了名贵的药材和一份东海龙家的名帖,言明楚天佑在浮洲城可凭此帖享受贵客待遇。这份人情,无形中为顾家在浮洲城的地位又添了几分分量。

而楚天佑本人,却对这一切淡然处之。他依旧每日在东院桂树下修炼《混沌养神诀》。

那枚神秘的木雕小人被他用一根红绳穿着,贴身佩戴,时刻散发着温润的混沌之气,滋养着他的神魂。他的伤势在功法的运转下,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识海中那片混沌的区域,如今已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偶尔甚至能捕捉到几缕灵光在其中穿梭。

这日午后,楚天佑正在房中打坐,顾景琛却派人前来,请他去书房一叙。

书房内,顾景琛正坐在一张紫檀木书桌后,眉头微锁,看着一封刚刚传来的灵讯。见楚天佑进来,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天佑,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顾景琛关切地问道。

“多谢表哥挂心,已无大碍。”楚天佑拱手回答,他能感觉到,顾景琛这次找他,并非只是为了闲聊。

顾景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但随即又严肃起来。他将手中的灵讯推到楚天佑面前:“这是秦掌门刚刚传来的加急密讯,你看看吧。”

楚天佑心中一动,接过那枚玉简。他将灵力探入,秦掌门那沉稳而凝重的声音便在他脑海中响起:

“景琛贤侄,见字如面。天佑在浮洲城养伤,一切有劳照拂。另有一事,需天佑相助。近日,我宗在河北道州府卢龙县平洲镇的灵石矿脉,接连出事。先是矿工无故失踪,后是有修士看守时离奇暴毙,死状凄惨,似被某种邪物吸干了精血。

当地驻扎的弟子已查明,矿脉深处有妖气作祟,但那妖物极为狡猾,神出鬼没,至今未能将其剿灭,反而折损了数名好手。

平洲镇乃我宗北境重要据点,灵石矿脉更是宗门财政命脉之一,不容有失。天佑修为已固,且心思缜密,我思虑再三,决定派他前往。

一则,历练其心性,二则,也望他能凭借其独特之处,查明真相,除却妖邪。此事关乎重大,望景琛贤侄助他一臂之力。另,附上宗门令牌一枚,遇事可便宜行事。”

听完灵讯,楚天佑沉默了。他没想到,平静的养伤生活这么快就要结束。河北道,那是一片与他熟悉的江南水乡截然不同的土地,传闻那里民风彪悍,冬日酷寒,更有强大的妖族盘踞在北方的燕山山脉。

“怎么,有困难?”顾景琛看着他沉静的脸色,问道。

“没有。”楚天佑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了一丝战意,“掌门之命,弟子自当遵从。只是……我初来乍到,对河北道一无所知。”

“这你不用担心。”顾景琛笑道,“我顾家在浮洲城能立足,靠的不仅仅是修为,更是这张遍布天下的商路网络。河北道虽远,但我们的生意也做到了那里。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

他站起身,走到一幅巨大的大陆地图前,指着北方的一个点:“这里,就是平洲镇。它地处燕山南麓,背靠大海,是连接关内外的要冲。我顾家在平洲镇也有一处分号,负责人叫钱万里,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你到了那里,直接找他,他会为你提供一切帮助。”

顾景琛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厚的储物袋和一块玄铁令牌,递给楚天佑:“这里面是五千块上品灵石,以及一些丹药符箓,以备不时之需。这块令牌,你拿着。它不仅能证明你的身份,在危急时刻,捏碎它,我在平洲城布下的后手,会为你提供一次支援。”

“表哥……”楚天佑接过储物袋和令牌,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灵石和令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关怀。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顾景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当年对我有恩,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仅此而已。而且,我相信你的能力。

那《混沌养神诀》玄奥无比,不仅能养神,想必在战斗中,也能让你洞察先机。这次去河北道,对你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楚天佑郑重点了点头:“表哥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消息很快传开。李婉柔得知后,立刻赶来,眼中满是担忧:“河北道路途遥远,而且妖物凶险,你的伤才刚好……”

“婉柔姐姐,放心吧。”楚天佑温柔地笑道,“我的伤,已经好了。而且,修士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不可能永远待在温室里。这次任务,是我必须迈出的一步。”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李婉柔知道无法劝阻,只能转身去为他收拾行囊,将各种疗伤丹药、驱寒衣物准备得妥妥当当。

顾南城则显得更为兴奋,他拍着胸脯道:“天佑,你放心去!浮洲城这边有我,保证给你照顾好婉柔妹妹和婉清她们。等你回来,我再带你去海上钓几条大的章鱼怪,给你补补身子!”

林婉清和裴逸龙也前来送行,言语间满是鼓励和祝福。

三日后的清晨,海风微凉。一艘专门用于远洋航行的大型楼船,早已在码头等候。这艘船比来时的灵舟要大上数倍,船身坚固,布满了防御法阵,是顾家商队的主力船只之一。

顾景琛、苏念薇夫妇,以及顾南城、林小悠、李婉柔、林婉清、裴逸龙等人,全都来码头送行。

“天佑,一路顺风。”顾景琛将一个锦囊交到他手中,“这里面是钱万里的信物,见到他便知。万事小心,安全第一。”

“嗯。”楚天佑接过锦囊,又与众人一一告别。

当他的目光落在李婉柔身上时,李婉柔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李婉柔上前一步,将一个亲手缝制的香囊递给他:“这里面有我配的安神香,你晚上休息时点上,能睡得安稳些。到了那边,记得……记得时常传讯回来。”

“好。”楚天佑接过香囊,那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馨香。他心中一暖,郑重道:“婉柔姐姐,等我回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了他温暖和新生的大海,然后毅然转身,踏上了楼船的舷梯。

“启航!”

随着船长一声令下,巨大的楼船缓缓驶离码头,在众人的注视下,破开碧波,向着北方的大海,乘风而去。

楼船的航行是漫长而枯燥的。离开了浮洲城那温暖湿润的海洋气候,越往北行,海风便越是凛冽。

楚天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船舱里,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修炼《混沌养神诀》,便是研究那卷《南海异志》和一些关于河北道风土人情的地理志。

他了解到,河北道乃大唐北疆,民风刚猛,修士多以体修和剑修为主,功法大开大合,与中原的飘逸灵动截然不同。

而平洲镇,更是一个龙蛇混杂之地,不仅有宗门的势力,还有本地的世家、海上的盗匪,甚至北方的妖族也会偶尔南下,与人类进行一些隐秘的交易。

半个月后,当船上的水手们都换上了厚重的皮袄时,一片灰黄色的海岸线终于出现在了天际。

“陆地!到平洲镇了!”水手们发出一阵欢呼。

楼船驶入一个天然的港湾,港口比浮洲城要小得多,也显得更为粗犷。码头上堆满了木材和矿石,工人们喊着号子,将一箱箱货物搬运上船。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铁锈味和煤炭燃烧的味道,充满了工业时代的气息。

楚天佑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袍,将宗门令牌和顾家的信物贴身收好,独自一人走下了楼船。

一踏上陆地,一股夹杂着沙尘的寒风便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里的灵气也与浮洲城不同,干燥而狂野,带着一丝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他按照顾景琛的指示,很快便在镇上最繁华的街道上,找到了顾家分号。那是一栋两层高的石木建筑,门口挂着“四海通”的招牌,与浮洲城的总部如出一辙。

他走进店内,一个正在拨弄算盘的掌柜立刻迎了上来。那掌柜约莫四十来岁,身材微胖,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精明干练。

“客官,想买点什么?还是想出货?”掌柜满脸堆笑地问道。

“我找钱万里掌柜。”楚天佑淡淡地说道。

那掌柜脸上的笑容一僵,上下打量了楚天佑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不知客官有何贵干?”

楚天佑也不多言,直接取出了顾景琛给他的那个锦囊,递了过去。

掌柜接过锦囊,打开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那股商人的精明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恭敬和严肃。他快步从柜台后走出来,对着楚天佑深深一揖:“不知是少东家到了,小的钱万里,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

原来,这掌柜就是钱万里本人。

“钱掌柜客气了。”楚天佑扶起他,“我奉景琛表哥之命前来,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

“少东家请讲,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万死不辞!”钱万里拍着胸脯保证道。

楚天佑将秦掌门的灵讯内容,以及自己的来意,简略地告诉了他。

钱万里听完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少东家,您说的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最近镇上确实不太平,好几家酒馆的酒客都在议论,说灵石矿闹鬼,晚上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宗门的弟子封锁了矿山,但依旧有矿工和低阶修士失踪。此事……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带我去看一看。”楚天佑说道。

“现在?”钱万里有些犹豫,“少东家,您刚到,不如先在分号歇息一晚,明天我带您去?”

“不必。”楚天佑摇了摇头,“事不宜迟。”

见他态度坚决,钱万里也不再劝阻。他关了店门,亲自为楚天佑牵来一匹神骏的北地良马,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镇外的灵石矿脉驰去。

平洲镇的灵石矿脉,位于镇西约十里的燕山山麓。远远望去,只见一座灰黑色的山体被挖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如同大地的一道伤疤。

山脚下,营帐连绵,戒备森严,一队队身穿逍遥宗服饰的弟子,手持长剑,来回巡逻,气氛肃杀。

钱万里带着楚天佑来到营帐前,立刻有弟子上前拦住。

“来者何人?此地乃宗门禁地,速速离开!”

钱万里上前一步,陪着笑脸道:“这位仙长,我们是四海通商行的,这位是我们的少东家,有要事求见此地的管事。”

那弟子打量了楚天佑一眼,见他虽然衣着普通,但气度沉凝,不似凡人,便道:“稍等,我去通报。”

片刻后,一名身穿玄色道袍、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快步走了出来。他看到楚天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就是楚天佑?”中年修士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是。”楚天佑拱手道,“弟子楚天佑,奉秦掌门之命,前来协助调查矿脉之事。”

说着,他取出了秦掌门给他的那块玄铁令牌。

中年修士看到令牌,神色一凛,立刻躬身行礼:“原来是宗门使者,弟子赵乾,失迎了!秦掌门的灵讯昨日已到,我等正恭候大驾。”

赵乾,正是此地矿脉的管事,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

“赵管事客气了。”楚天佑还了一礼,“情况如何?”

赵乾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叹了口气,将楚天佑和钱万里请进自己的主帐,这才沉声说道:“一言难尽。这妖物,邪门得很!”

他走到一张沙盘前,指着矿脉的模型:“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起初,只是矿洞深处传来怪声,有矿工说看到了黑影。我没太在意,只当是矿洞缺氧产生的幻觉。但三天后,就有两名矿工在夜班时失踪了。我派弟子下矿搜寻,只在矿道深处找到了他们被吸干精血的干尸。”

“干尸?”楚天佑眉头一皱。

“是的。”赵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尸体就像风干了数百年的木乃伊,全身的血肉精华,都被吸食得一干二净。弟子们在现场,只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妖气,阴冷、邪恶,却又转瞬即逝。”

“后来呢?”

“后来,我加强了戒备,每晚都派筑基期的弟子轮值守夜。但五天前,轮值的弟子李默,还是出事了。”

赵乾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修为已达筑基中期。当晚,他与其他三名弟子一同守在矿洞入口,我们的人就在不远处的营帐里。但就在子时,营帐外的警示法阵毫无动静,李默却……却悄无声息地死了。”

“怎么死的?”

“死状与矿工一模一样,全身精血被吸干,脸上还带着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而守在他身边的另外三名弟子,竟然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就好像……就好像李默是被一个看不见的鬼魂,活活吓死的!”

听到这里,钱万里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而楚天佑的眼神,却变得愈发凝重。

这妖物,不仅能吸食精血,还能隐匿身形,甚至能绕过法阵的预警,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于无形。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妖兽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擅长精神攻击的邪祟。

“带我去矿洞看看。”楚天佑站起身。

“现在?”赵乾有些犹豫,“楚师兄,那妖物昼伏夜出,现在白天,恐怕……”

“妖物留下的痕迹,不会因为白天而消失。”楚天佑的语气不容置疑。

赵乾看着他沉静而坚定的眼神,心中莫名地安定下来。他点了点头:“好,我带您去。”

在赵乾和几名亲卫弟子的陪同下,楚天佑走进了那个如同巨兽之口的矿洞。

矿洞内光线昏暗,点着几盏昏黄的灵石灯。洞壁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镐头留下的痕迹。

越往里走,空气便越是阴冷,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腐败的气息。

“李默的尸体,就是在前面那个岔路口发现的。”赵乾指着前方一个幽深的矿道,声音有些发颤。

楚天佑缓步走了过去。他蹲下身,仔细地检查着地面。虽然尸体已经被移走,但地上依旧残留着一圈暗红色的血迹,以及一股淡淡的妖气。

他闭上眼睛,将《混沌养神诀》运转到极致。他的心神沉入一片空明,识海中那片混沌缓缓旋转,仿佛一个黑洞,开始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阴冷的妖气、矿工的恐惧、李默死前的绝望……无数混乱的情绪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

若是换做以前,这些负面情绪足以让他识海翻腾,心神受损。但现在,这些碎片一进入那片混沌,便如同泥牛入海,被瞬间同化、分解,化为最纯粹的信息。

在他的感知中,一幅模糊的画面开始浮现。

他“看”到了一个漆黑的、如同影子般的怪物,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一团流动的烟雾。

它悄无声息地从矿道深处的裂缝中渗出,贴着墙壁,如同壁虎般爬行。它绕过了地上的警戒法线,来到了李默的身后。

然后,那团黑影猛地扑了上去,化作无数条细小的触手,刺入了李默的身体。

李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脸上露出惊恐欲绝的表情,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生命力和精血,正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走。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

当那黑影吸干了李默后,它又化作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裂缝之中。

“找到了。”

楚天佑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他站起身,径直走向矿道深处的一面石壁。

“楚师兄,那里是死路,没有路了!”赵乾急忙喊道。

楚天佑没有理会,他走到那面石壁前,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冷的岩石。在他的感知中,那妖物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他催动灵力,一掌拍在石壁上。

“轰!”

一声巨响,整个矿洞都为之一震。那面看似坚固的石壁,竟被他一掌拍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窟窿后面,并非岩石,而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漆黑的天然裂缝。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邪恶的妖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条裂缝?”赵乾目瞪口呆,他在这里驻守了数月,竟然从未发现过这条裂缝。

“妖物,就在下面。”楚天佑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平静地说道。

他取出宗门令牌,灵力注入,一道冲天的光柱射向天空。这是召集所有弟子的信号。

很快,所有的逍遥宗弟子都聚集到了矿洞口。

楚天佑站在裂缝前,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诸位,妖物的巢穴,已经找到。它就藏在这条裂缝之下。此物擅长隐匿和精神攻击,极为诡异。但,它并非不可战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而年轻的脸庞:“我知大家心中恐惧,但我们是逍遥宗的弟子!守护宗门基业,乃我等天职!今日,我便要亲自下去,会一会这邪物。你们,可敢随我一同,斩妖除魔,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强大的自信,仿佛能驱散人心中的所有阴霾。

“愿随楚师兄斩妖除魔!”

“报仇!”

弟子们被他的气势所感染,心中的恐惧被热血所取代,纷纷高举长剑,齐声怒吼。

“好!”楚天佑点了点头,“赵管事,你率一半弟子在地面接应,布下天罗地网,防止妖物逃窜。其余人,随我下去!”

“是!”

楚天佑一马当先,手持一柄从顾家借来的精钢长剑,纵身跃入了那漆黑的裂缝之中。

裂缝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内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和腐败气息。脚下湿滑,黏糊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楚天佑催动灵力,一团光球在他掌心亮起,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只见溶洞的四壁上,长满了各种诡异的菌类,有的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有的则如同血管般搏动着。

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的白骨,有人的,也有妖兽的,显然都是那妖物的“餐点”。

“大家小心,跟紧我!”楚天佑低声喝道。

众人沿着一条狭窄的通道,向溶洞深处走去。越往里走,那股阴冷的妖气便越是浓郁,弟子们甚至开始产生幻觉,仿佛看到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守住心神,不要被妖气侵扰!”楚天佑沉声喝道。他运转《混沌养神诀》,一股平和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周围的邪气都隔绝开来。

跟在他身后的弟子们,顿时觉得心神一清,那些幻觉也随之消失。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现在众人面前。空洞的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池,池中血水翻滚,冒着阵阵黑气。而那股邪恶的妖气,正是从血池中散发出来的。

“嗬嗬……”

一阵令人牙酸的嘶哑声音,从血池中传来。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黑色粘液和怨魂组成的怪物,缓缓地从血池中升了起来。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巨大的、不断开合的口器,身体上布满了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那些人脸,正是被它吸食了精血的矿工和修士!

“是……是血魂妖!”赵乾身边的一位老弟子失声惊呼,“传说中由无数怨魂和精血融合而成的上古邪物!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血魂妖似乎被这些不速之客激怒了,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条由怨魂组成的触手,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众人席卷而来!

“结阵!御剑!”赵乾大吼一声,弟子们立刻组成一个剑阵,无数道剑光交织成一张光网,迎向了那些触手。

然而,那些触手看似虚幻,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剑光一接触到它们,便如同泥牛入海,被瞬间腐蚀、吞噬。

“不好!这邪物能吞噬灵力!”一名弟子惊叫道。

眼看触手就要击中剑阵,楚天佑动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电,直接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他没有使用剑光,而是将那柄精钢长剑,横在胸前。

“混沌开天!”

他低喝一声,识海中的那片混沌疯狂旋转,一股开天辟地般的意志,灌注于剑身之上。原本平平无奇的精钢长剑,竟发出一阵嗡鸣,剑身上浮现出一道道灰色的、如同云雾般的纹路。

他挥剑,一记简单的横斩。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一道看似缓慢,却蕴含着无上法则的灰色剑气,横扫而出。

这道剑气,仿佛是天地初开的第一道光,又仿佛是万物终结的最后一道影。它所过之处,空间都似乎微微扭曲。

那些狂舞的触手,在接触到灰色剑气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纷纷寸寸断裂,化为黑烟消散。

“噗!”

血魂妖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庞大的身躯都被这股力量斩退了数丈,血池中的血水都翻腾起数丈之高。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一剑惊得目瞪口呆。

“趁现在,攻击!”楚天佑没有停歇,再次冲了上去。

弟子们如梦初醒,爆发出全部的战力,无数道剑光、法术,如同雨点般轰向受伤的血魂妖。

血魂妖怒吼连连,它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它最大的威胁。它放弃了其他人,所有的触手都向着楚天佑一人攻去。

楚天佑不闪不避,手中长剑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灰色光幕,将所有攻击都挡了下来。

他的身影在触手丛中穿梭,每一次出剑,都必然会在血魂妖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那灰色的剑气,仿佛是这邪物最致命的克星,每一次斩击,都能净化它的怨魂之力,让它发出痛苦的咆哮。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

血魂妖身上的怨魂被楚天佑斩杀了大半,庞大的身躯也变得稀薄起来。

它似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竟然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身体猛地一缩,化作一道黑烟,就要向着溶洞顶部的裂缝逃去。

“想走?晚了!”

楚天佑眼中寒光一闪,他左手掐诀,右手持剑,猛地向上一刺。

“混沌锁魂!”

一道灰色的锁链从他剑尖射出,瞬间缠住了那道黑烟。黑烟剧烈地挣扎着,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但那锁链却越收越紧。

楚天佑手腕一抖,长剑带着锁链,将那黑烟硬生生地从空中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黑烟在地上翻滚着,重新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那是血魂妖的本体核心。

“饶……饶命……”一个微弱的、充满恐惧的声音,从那黑影中传出。

“作恶多端,如今才求饶,晚了吗?”楚天佑面无表情,手中长剑高高举起。

“不要……我……我愿意献上我的妖丹……”

楚天佑没有理会,一剑刺下。

“噗嗤!”

灰色剑气贯穿了黑影的核心。那黑影发出一声最后的哀嚎,整个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消散、净化,最终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浓郁血气的黑色妖丹。

随着血魂妖的伏诛,整个溶洞中的邪气瞬间消散,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手持长剑、身姿挺拔的青衣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楚天佑收剑而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一战,看似轻松,实则对他消耗极大。尤其是最后那两招,几乎耗尽了他识海中所有的混沌之气。

他走到那颗妖丹前,将其捡起。妖丹入手冰凉,其中蕴含的精血和怨魂之力,虽然邪恶,但若能加以炼化,对修炼某些功法,或许大有裨益。

他将妖丹收好,转身对众人说道:“此件事了,我们回去吧。”

当楚天佑带着众人走出矿洞,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时,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他们成功了!他们杀死了那个如同梦魇般笼罩在矿脉上空的邪物!

赵乾激动地走上前来,对着楚天佑深深一揖:“楚师兄,此次若非有你,我等……我等恐怕都已性命不保。此等大恩,赵乾没齿难忘!”

“分内之事。”楚天佑摆了摆手,只觉得一阵疲惫袭来。

回到平洲镇的四海通分号,钱万里早已备好了庆功宴。但楚天佑却没什么胃口,他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回房休息。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沉。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窗外传来了喧闹的市井声,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温暖。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虽然疲惫,但神魂却前所未有的凝实。斩杀血魂妖的那一战,尤其是最后关头领悟的“混沌锁魂”,让他对《混沌养神诀》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他推开房门,钱万里正恭敬地等在门外。

“少东家,您醒了。赵管事一早便派人送来了谢礼,还有一封给秦掌门的战报,请您过目。”

楚天佑接过战报和谢礼。谢礼是一箱上品灵石,和几株珍稀的药材。战报则详细记录了此次斩妖的经过,对楚天佑的功劳,更是不吝赞美之词。

他看了一眼,便将战报收好,准备找机会传回宗门。

“钱掌柜,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我想在镇上逛逛。”楚天佑说道。

“是。”钱万里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刻去办了。

楚天佑换了一身普通的布衣,独自一人,走出了四海通商行。

平洲镇的清晨,充满了活力。街道上,有赶着牛车去田里的农夫,有背着书包去私塾的孩童,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酒馆里飘出浓郁的酒香。

这一切,都充满了浓厚的人间烟火气。

楚天佑走在街上,看着这一切,心中一片宁静。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喜欢上这个粗犷而真实的小镇了。

他走到一个卖胡饼的摊位前,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胡饼。胡饼外皮酥脆,内里夹着大块的羊肉,咬一口,满嘴流油,香辣可口。这与浮洲城精致的点心截然不同,却别有一番豪迈的风味。

他一边吃着胡饼,一边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镇子的尽头,那里有一座高大的城楼,城楼之外,便是通往关外的官道。

他站在城楼上,向北望去。只见远处燕山山脉连绵起伏,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山巅之上,已是白雪皑皑。凛冽的北风吹来,卷起地上的沙尘,带着一种苍凉而壮阔的气息。

他知道,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还有更多的未知和挑战在等待着他。

但他心中,已无丝毫畏惧。

他握了握腰间的长剑,又摸了摸胸前那温润的木雕小人。他的伤已经痊愈,他的心,也在这场战斗中,得到了真正的磨砺和成长。

他转身,走下城楼,汇入了平洲镇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河北道之行,只是一个开始。他的路,还很长。而此刻的他,已经准备好,去迎接未来的一切风雨。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步伐,坚定而从容。

不过,在平洲镇休整了三日,楚天佑婉拒了赵乾和钱万里一再的盛情款待。

他心中清楚,矿脉之患已除,此地之事便已了结,逍遥宗的弟子们会很快接管并恢复矿脉的正常运转,而他,则该踏上归途了。

这三天里,他没有再刻意修炼,而是像一个真正的旅人一般,走遍了平洲镇的每一个角落。他在铁匠铺里看老师傅如何将凡铁锻打成百炼精钢。

他在茶馆里听说书人讲述着燕山深处妖族与人类修士的古老传说,也曾在傍晚时分,独自一人站在海边,看着冰冷的海浪拍打着黑色的礁石,感受着这片北国海域独有的苍凉与壮阔。

这些看似平凡的景象,却让他的心境愈发沉淀。他渐渐明白,修仙之路,并非只有闭关苦修与斩妖除魔,更要懂得体悟这红尘百态,感受这天地间的生机与枯荣。唯有如此,道心方能愈发坚不可摧。

第四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钱万里便已为他备好了归程的马车。那是一辆更为轻便的轺车,由两匹神骏的北地良马牵引,足以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南方的港口。

“少东家,一路保重。”钱万里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上,“这是些北地的特产,还有一些干粮和水,您在路上用。”

楚天佑接过,点了点头:“钱掌柜,这些日子多谢你费心了。平洲镇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传讯于我。”

“是,小的记下了。”钱万里恭敬地躬身。

楚天佑不再多言,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在晨曦中苏醒的边陲小镇,双腿一夹马腹,轺车便顺着官道,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归途的心境,与来时已截然不同。来时,他带着伤势,带着对未知的忐忑;而此刻,他神完气足,识海清明,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与从容。

他不再需要刻意去运转《混沌养神诀》,那股平和的混沌之气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甚至能感觉到,随着马车的颠簸,天地间游离的灵气会自然而然地被他牵引,汇入丹田,再由丹田温养神魂。

他不再急于赶路,而是选择了一条与来时不同的、更为偏僻的官道。这条道路蜿蜒穿行在华北平原的腹地,沿途是无垠的田野和稀疏的村落。

他看到了与江南水乡截然不同的风光,这里的土地广袤而厚重,百姓们面容黝黑,眼神淳朴,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一种简单而坚韧的生活。

一日黄昏,他路过一个名为“石桥村”的小村落。村口有一棵巨大的槐树,树下几位老者正摇着蒲扇闲聊,孩童们则在追逐嬉戏,发出阵阵清脆的笑声。

炊烟袅袅升起,与天边的晚霞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祥和的田园画卷。

楚天佑勒住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想起了浮洲城的顾府,想起了顾家人的欢声笑语,也想起了李婉柔温柔的笑脸。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所追求的,不仅仅是力量的巅峰,更是守护这份宁静与祥和的能力。

他取出李婉柔亲手缝制的那个香囊,放在鼻尖轻嗅,那熟悉的安神香气让他心中一片温暖。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家。

半个多月的奔波后,当空气中再次传来那熟悉的、湿润的海风气息时,楚天佑知道,他快到了。

他抵达的港口,名为“登州港”,是大唐北方的第一大港,也是顾家商路在北方的最重要枢纽。

港口的繁华,远超平洲镇,千帆竞发,楼船林立,来自各地的商贾和修士汇聚于此,热闹非凡。

他无需多言,直接找到了顾家在登州港的总号。亮明身份后,总号的掌事对他恭敬备至,立刻为他安排了返回浮洲城最快的灵舟。

这一次,他乘坐的不再是顾家的商船,而是一艘专门用于传递重要信息和接送高级人员的“追风灵舟”。

这艘灵舟体型虽小,速度却快得惊人,舟身刻满了复杂的加速法阵,一日一夜,便能横跨这段遥远的航程。

灵舟破开云海,向南疾驰。楚天佑站在船头,感受着凛冽的海风,心中归心似箭。

当那座熟悉的、悬浮于海天之间的青灰色城郭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楚天佑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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