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珏更是配合她，想将洛明薇从萧齐谨怀中抢过来。
她语声哽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两个女人歇斯底里。
换做平时，一个丫鬟，一个仇人，如此冒犯他的威严，萧齐谨早将二人踹飞。
此时他无心与二人纠缠，抱起洛明薇冲向自己的院子。
身后，国公爷看着踉跄而去的儿子，眉头稍松。
纵使冷酷，也不是全然无情，这孩子还有救。
只是……他目光投向儿子怀中垂下来的浅紫色衣衫。
若洛明薇真不行了，还会出现第二个……能牵制住这个疯子情绪的女子吗？
思及此，他眉头深锁，快步跟上前。
追在末尾的许浣青，紧紧拉着自己儿子的手，眼中满是难以掩藏的滔天怒意。
表哥是什么意思？
复仇，要功亏一篑吗？
是想保住洛明薇和那孩子？
还让不让自己的儿子做国公府世子？
若儿子做不成他俩之间的连接纽带，她还怎么和表哥发展关系？！
洛明薇要是没死，甚至孩子也保住了……不！
许浣青疯狂甩头，旋即唇角泛起一丝成竹在胸的诡异笑容。
自己筹谋了那么多年，洛明薇活不了的。
随即，她松开儿子的手，加快速度跑向萧齐谨院落。
只是后者跑得太快，待她追上时，洛明薇己经被抱进了萧齐谨的卧房。
那个，她都不曾踏过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嫉妒与不甘，许浣青快步冲至屋内，抬手去探洛明薇的脉搏，口中急道：“表哥，太医过来还需要些时间，我先给她瞧瞧。”
不想手还未碰到洛明薇的脉搏，便被萧齐谨“啪”的拍开。
“你退到屏风后去。”
许浣青脑子一懵，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表哥冰冷的命令与手腕传来的痛意，无不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是真的。
忽的，她想到一个细节。
似乎，自从洛明薇第二次流产后，表哥，就再未让她近过洛明薇的身……一瞬间，许浣青血液几乎倒流。
她不敢挑战萧齐谨的威严，狠狠咬了下嘴唇，听话地退到屏风旁。
恰在此时，年迈的府医正好被另一个仆从飞奔着拉入房中。
……洛明薇躺在柔软干燥的被褥中，感觉很冷，又感觉很热。
有时候又觉得小腹处好痛，叫她感觉不到冷热。
恍惚间，她隐约听到身旁很吵，人很多。
一个年迈的老人说了句什么，室内静下来。
随后便出现了尖锐刺耳的哭闹声。
“你个禽兽！
薇儿是无辜的，她只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远亲，你做什么要这样欺压她？！”
“你是年纪轻轻便得皇帝信任的从一品都督同知，战场骠骑大将军，这么有种，你首接冲公爷和我来啊，你折磨她一个无辜的孤女算什么能耐？！
啊？！
你说话啊！”
啪！
啪！
似是耳光声。
洛明薇双眼紧闭，意识混沌。
明明闭着眼，却好似灵魂出窍般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是小姨在撕扯着萧齐谨的衣领子撒泼。
她还给了萧齐谨两大嘴巴子。
青年俊朗的脸上，此时有着两个清晰红印，脖颈上更有道道鲜红抓痕……狼狈的形容，拉低了萧齐谨的颜值。
他身形高大挺拔，小姨个子娇小，扯着萧齐谨，好似小孩子在爬大树，显得有些滑稽。
可是洛明薇笑不出来。
萧齐谨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怕萧齐谨一掌打飞小姨，叫小姨重伤。
且如今萧齐谨深得圣恩，都要成为新一任国公，威风凛凛。
姨夫都得被迫避其锋芒，也再无法为小姨撑腰。
换言之，小姨要是被揍了，都是白挨。
要在以前，面对自己的夫君和敬爱的长辈，洛明薇会左右为难，不知道帮谁。
现在，她只想叫小姨远离萧齐谨这个恶魔。
只是，出乎洛明薇意料，萧齐谨没有动怒。
此时的他双手垂着，视线越过小姨，紧紧盯着床上如尸体般的洛明薇，眼尾泛红。
这不是萧齐谨的行事风格。
周遭人都惊奇的看着萧齐谨，又惊疑看向沈玉蓉，最后落在了无生息的洛明薇身上。
尤其是许浣青，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自十五岁自请戍边开始，萧齐谨的气场便势不可挡的持续攀升，威严更是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即便是那些比他年长的将军，资历更老的文臣，也都敬他三分。
此时他被扇了两巴掌，居然恍若不觉，只知痴痴的望着床上的女人。
这说明什么？
许浣青甚至不敢想。
沈玉蓉却是啐道：“少在这儿装深情，滚出去，薇儿见到你只会死得更快，快滚出……闭嘴，她才不会死。”
萧齐谨忽然暴怒，打断沈玉蓉未说完的话。
旋即一把拂开沈玉蓉，几步跨至床边，抓住第二个太医，冷声呵道：“快说，洛明薇还有救，对不对？！”
他恍若索命的阎王，太医被吓得面如土色，哆嗦着说道：“小公爷……洛姨娘郁结于心，先后流产几次，身子早就被掏空，今日又落水……”说到这儿，太医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说：“己是回天乏术……节哀。”
许是为了应和太医的话，床边的青珏忽的一声悲鸣，扑到洛明薇身上嚎啕大哭：“姑娘，您怎么这么狠心抛下我？！”
萧齐谨身子一震，抬手掀开青珏，颤抖着手，去握洛明薇冰凉纤细的手。
一如，在他十八岁那年，踏平匪窝的那一晚。
多么熟悉的一幕。
洛明薇看得眼角发疼，隐约感觉到覆在手背的大掌，宽大而温暖，熟悉……又陌生。
不，不是暖，是烫。
她感觉手被灼伤，想将自己的手从男人大掌中抽离。
只是，她动不了。
她思绪回到十三岁家破人亡那年。
母亲被纨绔强掳，父亲无力护住母亲，更护不住自己。
洛明薇从此再没了家，成了颠簸在世上的一叶扁舟，难觅一处安全港湾。
她携信物，带着青珏投奔小姨，临近京城时，她和青珏被掳至匪窝。
即将受辱之际，结实的门板被人从外踹开。
朦胧月光下，高大昂藏的青年持刀闯入，如天神般，挥刀捅死了压在洛明薇身上的匪徒。
也……斩碎了蒙在洛明薇心头多月的大山。
不同于温润的父亲，萧齐谨高大英武，战功卓绝，权势渐盛。
他能在北狄手下护住西北居民，能在匪窝中救下一众无辜女子，也定能护住……家人吧？
那一刻，一眼万年。
只是，月下的美好，终只落在了水中。
她如何打捞得起那虚幻？
洛明薇一点点挥开脑中的跃下青年。
白月光，就该挂在天上。
若强摘下来，只会让自己摔的粉身碎骨。
洛明薇心一点点沉寂下来，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只剩了一个念头：“太痛了，我……再也不敢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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