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苏遥立于竹林小径,衣袂微动,神色间尽是未散的惶惑。
昨夜的离奇梦魇仍缠绕心头——那血色圆镜、无尽回廊以及镜中自己的呓语,仿佛真实发生,却又如幻影难寻。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道新添的淡青色痕迹,心底的疑云愈发沉重。
执事师兄宋临是她最信任的人。
自幼入门,宋临便如兄长一般照拂她,苏遥怀着仅存的希望,穿过曲折回廊,找到宋临练剑之处。
他正在松林下挥剑,长剑如虹,剑风拂面。
“宋师兄。”
苏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宋临收剑,回身看她,眼中含笑:“苏师妹,莫不是又贪睡,早课都错过了?”
苏遥摇头,踌躇片刻,终于低声道:“我昨夜遇到怪事,醒来后手心竟出现一道莫名的印记。
我怀疑,是有人暗施邪术。”
宋临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走近几步,仔细端详她的掌心,却只见一道浅浅青痕,形状奇异如蛇蜿蜒。
“苏师妹,你可别吓自己。
或许只是磕碰所致。”
“不是。”
苏遥咬唇,抬头望进宋临的眼中,“我……我记得很清楚。
梦里有个圆镜,像是吞噬了我的影子,还有人在耳边低语,说什么‘浮生轮回’……”宋临皱眉,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拍了拍她的肩:“你近日可太过劳累,难免做些怪梦。
宗门清净,怎会有邪祟?
你且安心修炼,若再有不适,告知我便是。”
苏遥听着,心头的希望一点点熄灭。
她本以为宋师兄会认真对待,只要他帮忙查探,定能发现异状。
可宋临的态度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异感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场梦。
她怅然行出松林,思绪愈发混乱。
想起昨日在藏经阁遇见的江瑶,也许她会相信自己。
江瑶性子冷淡,却极为细心,总能察觉旁人忽视的细节。
她急匆匆地穿过回廊,首奔藏经阁。
江瑶果然在阁楼角落,正专心抄录古籍。
苏遥将事情重复一遍,江瑶听罢,只是眉头轻蹙,淡淡道:“浮生轮回?
你可记得镜子的样式?”
“黑漆边,镜面泛红,像是渗着血色……”苏遥回忆着,不自觉地搓紧衣角。
江瑶翻开手边的古卷,略作查找,低声道:“浮生镜,乃千年前遗失的邪器,传说可扰乱轮回。
若真如你所说,宗门内或许有变。
可惜你只是梦境,很难当作证据。”
苏遥一时语塞。
江瑶虽然没有首接否定,却也并未全然相信。
她仿佛在衡量,更多的是怀疑而非信任。
“苏遥。”
江瑶收起书卷,语气微冷,“宗门近来确有些异象。
昨夜有弟子在后山见到鬼火,灵泉也偶有污浊之气。
你最好小心些,莫要声张,免得招惹麻烦。”
苏遥心头一紧,连江瑶都察觉到异常,难道宗门真的出了问题?
她刚要追问,阁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江师姐,苏师妹!”
是外门弟子陈瑜,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眼里满是惊恐,“你们有没有见过师兄陆平?
他、他失踪了!”
江瑶神色微变,起身问道:“何时失踪?”
“昨夜未归,今晨查遍宿舍都没见到。
我在后山还看到一滩黑色污迹,像是血……”陈瑜声音发颤,脸色煞白。
苏遥猛地想起自己的梦境,心脏仿佛被人攥紧。
她咬牙,低声道:“我们去后山看看。”
三人循声赶到后山,沿着山路前行。
林间雾气未散,树影婆娑。
果然在一处枯井旁,看到一团尚未干涸的黑色血迹,气味腥甜刺鼻。
附近草丛被践踏,仿佛有人挣扎过。
“这绝不是寻常伤口流血。”
江瑶蹲下仔细察看,眉头越锁越紧。
苏遥则愈发惶惑,脑海中浮现出梦里镜面涌动的诡异血色。
众人正疑惑间,山门钟声忽然响起,比平日早了整整一个时辰。
清越钟声在山间回荡,隐隐带着一丝焦灼。
远处有弟子惊呼:“宗主召集,速往大殿!”
江瑶低声道:“看来宗门真出事了。”
三人快步返回,来到宗门大殿。
殿内弟子云集,议论纷纷。
苏遥在人群中隐约听到,有人说见到夜半鬼影,有人说灵泉枯竭,也有人说昨夜梦见同样的圆镜——只是无人敢大声谈论。
宗主林若虚面色凝重,举目环顾众弟子:“诸位,近来宗门内异象丛生。
昨夜后山陆平师兄失踪,灵泉亦现污浊之兆。
有人梦见轮回之镜,有人见鬼火游荡……诸事皆非偶然。”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苏遥心头一震,原来不止自己梦见了那面镜子!
林宗主抬手压下众声,沉声道:“自今日起,封闭山门,严查内外。
若有异象,务必及时上报。
切忌私自探查,以免招致祸端。”
钟声再次响起,将众人的议论声压低。
苏遥望着林宗主威严的面庞,心头既有一丝慰藉,更多的却是未解的迷雾。
回程路上,江瑶低声道:“看来你所见并非虚妄。
宗门陷入怪圈,恐怕有人在暗中操控。”
苏遥点点头,脑海里浮现出昨夜的梦境和掌心的痕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非孤立,而是整个宗门都被卷入了一场莫名的循环之中。
夜色渐深,苏遥回到竹舍,屋外竹影斑驳。
她坐在床榻上,反复摩挲着掌心的青色印记。
窗外传来夜鸟的鸣叫,远处隐约又响起一声低沉的钟音,仿佛在提醒她,属于浮生轮回的谜题,才刚刚开始。
这一夜,宗门内外风声鹤唳。
谁也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己然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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