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十二岁这年的秋末,风卷着枯叶在王家村巷子里打着旋,空气里弥漫着秋收后的谷物香气。
他刚帮王老汉把最后一袋玉米扛进仓房,正蹲在门槛上磨着那把用了三年的柴刀,刀刃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明儿,歇会儿,爷爷给你煮了红薯。”
王老汉端着个豁口的粗瓷碗走出来,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满是笑意。
这几年他身子越发不济,全靠这孩子里外帮衬,日子虽清苦,却有了盼头。
王明刚应了一声,突然听见村口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杂乱的马蹄声和狂笑。
他猛地站起,握紧了手里的柴刀,眉头紧锁——这声音绝非善类。
“不好!
是黑风寨的土匪!”
王老汉脸色煞白,一把将王明往柴房推,“快躲起来!
千万别出来!”
黑风寨盘踞在百里外的黑风岭,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官府都奈何不得。
往年他们只敢抢些富户,从未涉足王家村这等穷地方。
王明刚钻进柴房,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木门被踹得粉碎。
十几个骑着马的壮汉冲了进来,个个面目狰狞,手里提着钢刀,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和血腥味。
“老东西,把值钱的都交出来!”
为首的络腮胡土匪一甩马鞭,抽在王老汉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王老汉死死护着身后的仓房,颤声道:“我们……我们是穷苦人家,没……没值钱东西……没值钱的?
那就拿命来凑!”
络腮胡狞笑一声,手中钢刀带着风声劈下。
“爷爷!”
王明在柴房里看得目眦欲裂,猛地冲了出去。
他只看到王老汉为了回头看他一眼,动作慢了半分,那把锈迹斑斑的钢刀从他左肩劈入,右腰劈出,鲜血混着内脏喷涌而出,溅了王明满脸。
王老汉的眼睛还圆睁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重重倒在地上。
“小兔崽子,还敢出来?”
络腮胡一脚将王明踹翻在地,钢刀抵住他的喉咙,“正好,杀个干净!”
剧痛从腹部传来,王明低头一看,一把短刀己刺穿他的小腹,刀柄还握在一个瘦高土匪手里。
他没喊疼,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张张脸——络腮胡脸上的刀疤,瘦高个缺了颗门牙,还有那个拿火把的独眼龙……一共五十七张脸,每张都写满了残忍。
土匪们在村里肆虐,女人的哭喊、男人的怒骂、孩童的尖叫很快都变成了死寂。
他们翻箱倒柜,没找到多少财物,便开始放火烧房。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王明被他们像拖死狗一样拖到村口,扔在一堆杂物旁。
腹部的血越流越多,意识渐渐模糊。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王老汉喊他“明儿”的声音。
“我不能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深深抠进冻硬的泥土里,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我要报仇……五十七个人……一个都不能少……”他的视线开始发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王家村在烈火中坍塌的轮廓,和那五十七张在火光中扭曲的脸。
这些画面,如同烙印般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就在他即将咽气时,一道青影踏着剑光从天边掠过,停在了村口。
来人身着道袍,面容清癯,正是青云宗外门长老周鹤。
他本是下山游历,被这边的血腥味引来,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孩子明明是凡人,却有如此坚韧的气息,尤其眉心那若隐若现的金纹,竟是块罕见的修仙璞玉。
周鹤探了探王明的脉搏,指尖溢出一缕淡青色灵力:“罢了,与我有缘,便救你一命。”
他取出一枚晶莹的丹药,塞进王明嘴里,灵力催动下,丹药化作暖流涌入其体内,暂时吊住了他的性命。
昏迷前,王明只听到一句缥缈的话语:“跟我回青云宗吧,那里有你活下去的机会……”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