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胃里翻江倒海,扶着树干吐得一干二净,最后虚脱地坐在地上。
如果说之前我为保护我姐的尸体而自豪优越,而现在,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币,彻头彻尾的愚蠢且愚昧无可救药的疯子。
难道我要为一具腐烂的尸体,而搭上我的未来吗?
埋了尸体之后呢,我该去哪里?我该怎么生活?吃什么喝什么?
我突然有点想念村里的烟火气,想念热热闹闹的集市,想念人群,想念村里的一切的一切,哪怕是一条狗。
还想念……
我的妈妈。
哪怕她打我骂我,虐待我,不给我饭吃。
还有我爸。
还有我哥……
哪怕我妈和我哥打算把我卖了,给老伍做媳妇,我也想回去。
别说老伍,就算王大壮,不不,就算李大壮,刘大壮我也愿意。
可那具尸体……
尸体下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导致脚翘得很高,尸体却板板正正。
我本来打算把尸体葬在枣树下,那棵枣树长在山顶,还有好长一段路。
我想放弃。
可是已经开始了,难道就要结束吗?
8
我咬咬牙,继续走。
背上的尸体越来越重,我的脚深深地陷进了土里。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我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耳边吹来一阵冷风,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就像有人在耳边轻轻吐气一样。
我浑身一震,慢慢转过头去,是尸体的腹部。
我抬头,尸体的脑袋竖在很高的位置。
是了是了,我刚刚背起尸体的时候,抬起的是尸体的脚。
月亮上爬满了乌云,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几乎是麻木地走着,双腿似乎没知觉,只是遵循某种意识往前方冲着。
突然感觉后脖子很痒,痒到我很想用指甲狠狠地挠一把。
可是,我的手抬着尸体的脚,根本做不到。
我也不想停下来。
好痒好痒,真的好痒啊!
前方的枣树越来越近,就快要到了。
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我像一只老黄牛,鼻子里发出粗粗的喘气声。
一片枣树叶子掉落在我肩膀上,终于到了。
我把尸体放下后,整个人已经完全虚脱,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9
耳边传来嘈杂的谩骂声。
我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移开目光,墙上挂着一张年娃娃的照片。
这是?
家里!
我回来了?
我迅速从炕上下去,鞋都没穿,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我妈在刷牙,我哥在洗澡。
而那具薄皮棺材,依旧停放在原地。
我直直地冲了上去,突然伸出一只脚,把我绊倒在地,一瞬间,我脑袋发懵。
我哥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像只狗一样赖在地上就算了,你还能发起呆来,真他妈牛币!」
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突然一个巴掌甩在我脸上,我妈弯腰看着我,「李茹,你中邪了呀,发什么呆,起来呀!难不成还要我来扶你?」
我一把挥开我妈的手,迅速爬起,全力推开了我姐的棺材。
可尸体板板正正地躺在棺材里,白布也盖得严严实实,仿佛从来没移动过一样。
此时,我脑海里有两个想法。
第一,我掀开白布,如果尸体完好无损,那么,我昨晚就是做梦。
第二,如果尸体的嘴唇被老鼠咬了,那说明,我昨晚见鬼了!
我立即伸出手去,还没碰到白布,就被我妈扯住了头发。
我的头不受控制地往后仰,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手,离棺材越来越远。
「妈!你放开我,我姐可能尸变了,我要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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