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危险的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林晚风开始像一个最耐心的猎手,有计划地搜集关于顾言澈的一切信息,寻找着那条能够悄然靠近、却不被察觉的路径。
她很快摸清了他的生活轨迹,规律得如同一架精密运行的钟表:每天早上七点二十分,他会准时出现在图书馆后那条安静的林荫道上,利用早读前的十五分钟,背诵英语单词或古文;午休时,他会固定在三楼尽头那间人迹罕至的自习室靠窗的位置,刷竞赛题或阅读英文原版书籍;下午放学后,他则会去篮球场边,安静地观看朋友们打球半小时,自己却从不下场,仿佛只是一个恪尽职守的旁观者。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冗长的政治课。
下课铃响,林晚风抱着一摞刚从科代表那里接过来的、需要送到教师办公室的作业本,算准了时间,走向位于教学楼另一端的教师办公室。
在楼梯的转角,一个身影正匆匆上来,与她撞了个满怀。
“哗啦——”厚厚的作业本散落一地,铺满了狭窄的楼梯平台。
“对不起!”
一个清润的、带着明显歉意的声音立刻在头顶响起。
林晚风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里。
顾言澈。
他微微蹙着俊朗的眉头,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弯下腰,动作迅捷却并不慌乱地帮她拾捡散落的本子。
他的手指修长而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拾起本子时,会细心地将卷起的边角抚平,然后将所有本子边缘对齐,摞得整整齐齐,这才双手递还到她面前。
“是我走得太急,没看路,抱歉。”
他再次开口,语气真诚而温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没关系。”
林晚风接过那摞瞬间变得规整的本子,声音平静无波。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无可挑剔的容颜——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鼻梁高挺,唇色偏淡,下颌线条流畅而清晰。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干净、清冷又疏离的气息,像远山上的积雪。
他校服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身上带着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后的皂角清香,清爽好闻。
“你是……二班的林晚风?”
他看了一眼她怀中最上面那本作业封面的班级和姓名,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探寻。
林晚风心中微微一怔。
他认识自己?
这略微超出了她的预期。
顾言澈似乎看出了她瞬间的疑惑,唇角牵起一个极其清浅、却恰到好处的微笑,温和地补充道:“上次全年级月考总结大会,你的语文作文被选为范文在会上朗读,我记得你的名字和文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纯粹的欣赏,“那篇关于‘边界与自由’的议论文,写得很好,思辨性很强。”
“谢谢。”
林晚风垂下眼睫,借此掩饰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思绪。
看,这就是顾言澈,完美得无懈可击。
连偶然撞到一个人,都能迅速调动记忆,精准地找到对方的优点并给予真诚的称赞。
这种深入骨髓的教养和礼貌,本身就像一层光滑而坚硬的透明铠甲,无形中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安全的距离之外。
他没有再多做停留,对着她微微颔首,便侧身从她旁边走过,脚步声沉稳而规律,一步步踏上楼梯,消失在拐角。
林晚风站在原地,怀里抱着那摞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清冽温度和严谨气息的作业本,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完全消失。
空气中,仿佛还萦绕着他身上那抹干净的皂角清香。
他像一座被终年云雾环绕的雪山,远观时圣洁巍峨,令人心生向往,却寒气逼人,路径险峻,难以真正靠近。
她真的有能力,打破他那层看似无坚不摧的完美外壳吗?
这个念头让林晚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挑战带来的兴奋感,但与此同时,一丝不确定的忐忑,也像水底暗礁,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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