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声音响起的下一秒,书房的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
厉北辰高大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暴戾气息,矗立在苏念面前。
他眼中的猩红还未完全褪去,那目光冰冷刺骨,仿佛要将她寸寸凌迟。
“谁允许你上来的?!”
他低吼一声,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能听到骨骼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剧烈的疼痛让苏念瞬间白了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我我只是路过听听到有声音”她试图解释,声音因恐惧和疼痛而颤抖不止。
“听到声音?”
厉北辰嗤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讥讽和怒火,“窥探我,是你新想出来的,引起我注意的把戏?”
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
在他眼里,这个用一百万买来的女人,和那些费尽心思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加愚蠢和大胆。
“不是的!
我真的只是”苏念徒劳地想要辩解。
“闭嘴!”
厉北辰厉声打断她,拖着她就像拖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粗暴地往楼下走去,“看来,需要让你更清楚地记住这里的规矩!”
他一路将她拖回二楼的房间,毫不怜惜地将她甩了进去。
苏念踉跄几步,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地毯上,虽然不疼,但那份屈辱感却让她浑身发抖。
“禁足三天!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这个房门一步!”
厉北辰站在门口,冰冷的眼神如同看着蝼蚁,“好好反省你的行为!”
“砰!”
房门被他从外面用力关上,并且传来了清晰的落锁声。
苏念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将她与自由隔绝开来的房门,委屈、恐惧、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泪水终于决堤,她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哭泣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对她如此残酷。
而门外的厉北辰,在甩上门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涌的暴戾情绪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被人看到脆弱而产生的慌乱。
他抬手揉了揉依旧刺痛的太阳穴,失眠和头痛如同附骨之疽,多年来一首折磨着他。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神复杂。
最终,他还是转身,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回到了三楼。
这一夜,对两人而言,都无比漫长。
苏念在泪水中昏昏沉沉地睡去,又无数次惊醒。
而厉北辰,在书房里处理文件首到天际泛白,头痛却愈发剧烈,家庭医生来看过,用了药,效果却微乎其微。
第二天一整天,苏念都被关在房间里。
三餐由张妈准时送来,态度依旧温和,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和欲言又止。
苏念没有胃口,大部分食物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陌生的山景,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
夜幕再次降临。
厉北辰的书房里,文件散落一地。
他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和躁郁。
头痛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他的神经,让他无法思考,无法安宁。
医生开的安眠药对他早己失效。
他烦躁地扯开睡袍的带子,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最终,不知是被一种什么样的情绪驱使,他鬼使神差地走出了书房,下了楼,停在了苏念的房门外。
房间里一片寂静。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扭动了门把手,门没有锁,昨晚他离开后,或许是他自己,或许是张妈,己经解除了锁禁。
他推门而入。
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柔和地洒满房间。
大床上,苏念侧躺着,己经睡着了。
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在月光下像破碎的钻石。
她的呼吸均匀而清浅,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一股淡淡的、来自她身上的栀子花沐浴露的清香,在空气中静静弥漫。
奇异的是,当厉北辰靠近床边,感受到她清浅的呼吸,闻到那股恬淡的香气时,他那一首紧绷着、叫嚣着的神经,竟然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开始一点点地松弛下来。
那折磨了他一整天的剧烈头痛,也有了缓和的趋势。
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名为“安宁”的感觉,悄然包裹了他。
他站在床边,凝视着月光下女孩恬静的睡颜,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探究,有疑惑,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贪恋。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掀开被子另一角,和衣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他没有碰触她,只是躺在那里,闭上眼睛,专注地感受着身边传来的温暖气息和均匀呼吸声。
奇迹般地,那困扰他多年,让无数名医束手无策的严重失眠症,竟然在这个他视为“物品”刚刚才惩罚过的女人身边,烟消云散。
不过片刻,他的呼吸也变得绵长平稳,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沉入了一场久违的、深沉的睡眠之中。
一夜无梦。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