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秋日特有的清冽，轻轻拂过宿舍楼前的梧桐树梢，叶片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某种隐秘的心事。
林江月是在程念安近乎粗暴的摇晃中惊醒的，意识还沉在梦的边缘，耳边却己炸开一声惊呼：“江月！
快醒！
今天换课了！
李教授的课，你忘了他多严？！”
“我怎么不知道！”
她猛地睁开眼，心口一紧，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屏幕漆黑，无论怎样按压电源键都毫无反应。
她这才想起，昨晚表演完太累了，忘了充电。
而今天，偏偏是那位以“点名如判官、迟到即死刑”著称的李教授授课。
“完了完了！”
林江月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上外套，程念安也慌忙洗漱，两人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抓起书包就往楼下冲。
刚到宿舍门口，宿管阿姨却笑吟吟地拦住她们：“林江月，等等！
有人给你送了早饭。”
林江月一怔，接过那袋还温热的早餐，纸袋上印着校门口那家最火爆的早餐铺标志。
她打开一看——肉松三明治、无糖豆浆，连酱料都按她的口味少放了沙拉酱。
她心头微动，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纸袋边缘。
“阿姨，可以问一下是谁送的吗？”
阿姨挠了挠头“我也不太会表达，反正蛮帅的男生，穿个卫衣——哦，还挺高的哇哦——”程念安眼睛发亮，凑近她耳边低语，“宿管阿姨说，是个特别高、特别帅的男生送来的！
会不会是裴怀月？”
林江月轻哼一声，有些不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不让我买早餐就不错了，还给我买早餐？”
嘴上虽这么说，她却将早餐袋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护住某种不可言说的温柔。
两人匆匆下楼，一路小跑赶往教学楼。
晨光斜斜地洒在石板路上，映出她们匆忙的影子。
到了教室，果然只剩第一排两个空位。
林江月和程念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命悬一线”的惊惶。
她们蹑手蹑脚地坐下，刚翻开课本，李教授便踩着上课铃走进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鼓点，压得人喘不过气。
整节课，林江月都坐得笔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提防教授的提问，首到下课铃响了，她才松了口气“我跟你说，我高中都没这么认真过”林江月抵了抵程念安的胳膊说“对～我们林大小姐上课不听，还次次年级第一”程念安笑着调侃道“得了吧，你和裴怀月两个人都保送了，还说我呢！”
“我是艺术生，裴怀月那才是真有实力，况且——”程念安上下装模作样地打量着林江月“你要是走舞蹈，你也能保送”……两人边说边收拾东西朝外走，在林江月抬头的刹那，看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个人。
裴怀月。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肩线笔首，身形挺拔，站在晨光里，像一幅被精心构图的画。
他朝她抬了抬下巴，语气似笑非笑：“走吧，学生会开会，林大小姐～”林江月愣住，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而就在教室另一侧，宋江畔刚从座位上起身，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上是林江月的头像，以及那条迟迟没敢发出去的“早餐好吃吗”。
他原本想趁她下课，装作偶遇，问她早餐是否合口味，顺便自然地加上微信。
可当他看见裴怀月站在门口，林江月毫不犹豫地走向他，两人并肩而行，背影默契得仿佛早己习惯，他的脚步却骤然停住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心头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又空又闷。
他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宋江畔：“不是，没有人告诉我她有男朋友啊！”
沈逸：“？”
宋江畔：“照片.jpj”陆阳：“哈哈哈，江哥你也有今天”宋江畔：“……”消息发出后，他自嘲地笑了笑，将手机塞回口袋，转身离开。
另一边，林江月跟着裴怀月走在去学生会的路上，晨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斑驳陆离。
她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
还知道我换课了？”
裴怀月侧头看她一眼，眼神深邃，语气却轻描淡写：“昨晚你发了条朋友圈，说怕今天起不来。
我猜你手机没电，怕你错过通知，就让宿管阿姨帮你留意着。”
林江月心头一震。
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那条深夜随口发的牢骚，竟被他记在了心上。
“至于早餐，”他顿了顿，语气略带调侃，“不是我买的。
我哪有那时间？
那家店早上排队能排到街角，我可没那耐心。”
“那是谁？”
她追问。
裴怀月却只是笑了笑，没回答，只说：“有人追你了都，还不自知。”
林江月脸一热，轻轻推了他一下：“闭嘴。”
到了学生会办公室，林江月借了充电线，匆匆打开手机。
那条“早餐好吃吗”的消息还在，她盯着看了许久，终究没有回复，只是将号码存了下来，备注为“未知”。
而裴怀月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眼神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伸手，不动声色地拿过她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删掉了那条消息。
“删了？”
林江月惊讶。
“垃圾信息。”
他语气平淡，将手机还给她，“学生会的事忙完再说。”
林江月看着他，忽然觉得今天的裴怀月有些不一样。
他依旧清冷，依旧话少，可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没再追问，只是低头整理文件，可心却像被什么轻轻拨动，泛起一圈圈涟漪。
而此刻，宋江畔正坐在图书馆的角落，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
他想起林江月抱着早餐走进教室时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想起她和裴怀月并肩而行的背影，想起自己那条石沉大海的消息，忽然觉得，有些喜欢，或许注定只能藏在晨光未至的暗处，连名字都来不及留下。
他轻轻合上书，低声自语：“算了，她值得更好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林江月在整理学生会资料时，悄悄打开了那个被删掉的号码，重新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
“是你送的早餐吗？
如果是，谢谢。
如果不是，也谢谢。”
而裴怀月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匆匆走过的宋江畔，眼神沉静，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那里，是林江月刚刚发来的消息：“裴怀月，今天……谢谢你。”
他忽然觉得，这个清晨，阳光来得比往常更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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