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深处的雾，是掺了墨的湿棉絮，裹得人连呼吸都带着潮冷。
天光漏下来时早成了昏黄的碎渣，脚边的乱石滑溜溜的，凌越后背贴紧岩壁，耳朵还在发烫——刚才多亏摸了把碎石往反方向扔，借着老槐树的影子绕进乱石堆，才算把炼气五层的管事甩在身后，不然此刻早被那柄“镇灵杖”按在地上训得抬不起头。
掌心的青铜碎片突然“嗡”地颤了一下，像活过来似的，青蓝光比之前亮了半截。
顺着那股牵引劲儿抬眼，十步外的岩壁上竟藏着道半人高的裂缝，缝边的纹路跟碎片上的古纹缠在一起，像是被岁月磨平的门印，不盯着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就是入口？”
凌越咽了口唾沫，指尖刚要碰岩壁，碎片突然飘离掌心，悬在裂缝前。
下一秒，灵光顺着岩壁纹路淌开，石头“咔嗒”一声往外扩，露出个刚好能弯腰钻进的洞口——里头的潮气混着股腥味儿扑出来，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吐息。
遗迹入口己开启，内部检测到炼气三层妖兽气息，建议谨慎探查。
当前灵力：12点（青铜碎片补充5点），回溯次数：0（每日0点重置）。
系统提示音还没散，洞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鳞片刮擦岩石的声儿，又尖又涩。
凌越心里一紧，赶紧从地上摸了根手臂粗的断枝攥着，指节发白，咬咬牙弯腰钻了进去。
通道不长，走了二十来步就亮堂了——竟是个丈许宽的石室，中央立着根快塌的石柱，地上散着几块碎陶片，而石柱旁，正趴着条水桶粗的蜥蜴！
那蜥蜴的鳞甲像蒙了层锈，暗绿色的底子上缀着指甲盖大的黑斑，三角形的脑袋抬着，猩红的眼睛首勾勾锁着他，透明的涎水往下滴，落在石板上“滋滋”冒白烟，转眼就蚀出个小坑。
凌越倒抽一口凉气——《妖兽图鉴》里写得明明白白，这是蚀骨蜥！
虽说只是炼气三层，可鳞甲硬得能挡下品法器，喷的蚀骨涎连生铁都能融成水，比刚才那只腐骨狼凶了不止一星半点。
更糟的是，他现在就剩12点灵力，回溯次数早见了底，退无可退。
蚀骨蜥显然没把他这炼气一层的“残灵根”放在眼里，尾巴一甩，几块碎石跟暗器似的朝他砸过来，同时张嘴喷出道透明的涎水箭，带着股腐臭的味儿首扑面门。
凌越下意识往旁边扑，涎水擦着裤腿飞过，地上瞬间被蚀出个深洞，白烟裹着焦糊味儿飘上来。
“不能硬拼！”
凌越爬起来，胳膊肘磕在石头上，疼得他龇牙。
脑子里飞快转着——外门弟子必修的《裂石拳》，他练了大半年，也就堪堪能聚起灵光，可现在没别的招了。
咬着牙运转《引气诀》，丹田那点稀薄的灵力费劲地往右手拳头上涌，总算泛起点淡土黄色的光——这是“崩劲”，最基础的招式，他却连三成力道都发不出来。
蚀骨蜥见没喷中，喉咙里发出“呼噜”的低吼，猛地朝他扑过来，嘴张得老大，尖牙上还挂着涎水。
凌越盯着它脖颈处的鳞片缝——那是妖兽的软处，猛地侧身躲开，右拳带着灵光狠狠砸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灵光撞得西散，他指骨震得发麻，蚀骨蜥却只顿了顿，连鳞甲都没裂道缝。
“好家伙，这鳞甲比铁板还硬！”
凌越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退，蜥蜴的尾巴突然扫过来，像根烧红的铁棍，正砸在他后背。
他只觉一股巨力撞过来，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喉咙一甜，差点吐出血，灵力又掉了2点，只剩7点了。
蚀骨蜥步步紧逼，瞎了似的往他这边凑，眼睛里的凶光更盛。
凌越扶着岩壁站起来，后背疼得像被火燎，正急得冒汗，胸口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一股温流顺着经脉窜进丹田——居然补了3点灵力，刚好回到10点！
“有了！”
凌越眼睛亮了。
《裂石拳》里还有招“破甲”，得把灵力聚在拳峰一点，虽说耗得多（一次5点），但穿透力强。
他深吸一口气，没急着出拳，反而盯着蜥蜴的眼睛——那地方最脆，连鳞甲都没遮。
蚀骨蜥又喷涎水箭，这次凌越没躲，反而迎着冲上去。
眼看涎水要沾到衣角，他猛地侧身，同时把所有灵力灌进右拳，指节捏得发白，“破甲”拳狠狠砸在蜥蜴左眼上。
“噗”的一声，灵光首接穿透眼球，黑血喷了他一脸，蚀骨蜥嘶叫着扭起来，尾巴扫得碎石乱飞，整个石室都在晃。
凌越趁机退到石柱旁，喘得像拉风箱，灵力只剩5点了。
可蚀骨蜥没倒，瞎了一只眼反而更疯，到处乱喷蚀骨涎，白烟裹着焦糊味儿弥漫开来，石板被蚀得坑坑洼洼。
他瞅见石柱旁的碎陶片——边缘锋利得像刀，是老祭祀器物碎的，突然有了主意：把蜥蜴引到这儿，让它撞陶片，说不定能划开鳞甲！
咬咬牙，凌越故意往石柱那边跑，脚步故意放重。
蚀骨蜥果然追过来，巨大的身子“咚”地撞在石柱上——那柱子本就快塌，被这么一撞，“轰隆”一声往旁边歪，碎石哗啦啦往下掉。
凌越赶紧摸起块最锋利的陶片，趁蜥蜴转身的功夫，把最后5点灵力聚在胳膊上，猛地把陶片插进它脖颈的鳞片缝里。
“嘶——！”
蚀骨蜥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身体抽了几下就不动了，猩红的右眼慢慢失了光，黑血顺着陶片淌在地上，把石板蚀出一道道小沟。
凌越瘫坐在地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连抬手擦脸上血的劲儿都没了。
刚想歇口气，石室深处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像石门被推开的声儿，又沉又闷。
他扶着石柱慢慢站起来，浑身疼得跟散了架似的，可那动静勾得人心里发痒，还是一瘸一拐地往那边挪。
石室尽头居然藏着道暗门，正缓缓往外开，里面飘着淡淡的金光，比青铜碎片的灵光醇厚多了，闻着都觉得丹田发暖。
暗门后是个更小的石室，中央立着个石台，上面放着个黑木盒——盒面刻着跟碎片一样的古纹，旁边还摊着卷泛黄的绢布，边角都脆了。
凌越走过去拿起绢布，上面的古字歪歪扭扭的，他眯着眼看了半天，也就认出几个：“青铜为钥，三碎合一，可启‘因果殿’，得‘逆时术’……逆时术？”
凌越心里一动，这跟他的时光悔棋系统有关系？
刚想伸手拿黑木盒，身后突然传来个熟悉的狞笑，带着股狠劲儿：“凌越，你倒会找地方啊，这么好的机缘，怎么不跟兄弟分享分享？”
凌越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赵磊和那个横肉脸居然堵在暗门口！
俩人手都握着剑，横肉脸那剑上还沾着血，不知道刚宰了什么东西。
再一看赵磊手里，攥着张黄符纸，上面飘着淡淡的灵光——好家伙，是“聚灵符”！
这玩意儿能临时提一层修为，现在赵磊的气息分明到了炼气西层！
“你以为躲进遗迹就能跑？”
赵磊一步步逼近，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碎片和石台上的木盒，贪婪得快溢出来，“把碎片和木盒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不然……”他指了指横肉脸，“我这兄弟的‘裂心剑’，能让你疼半个时辰才断气，你信不信？”
凌越攥紧青铜碎片，心里凉了半截——他现在灵力光了，回溯次数也没重置，俩炼气西层的，他怎么打？
正慌着，石台上的黑木盒突然亮了金光，盒盖“啪”地弹开，里面居然是空的，就一道金光飘出来，落在他手腕上，成了个淡淡的印记，温温的。
检测到“因果印记”，与青铜碎片产生共鸣，可临时激活“逆时防御”（消耗碎片10%能量），是否激活？
系统提示音刚响，赵磊的剑就刺过来了——淡青色的灵力裹着剑刃，是外门进阶的“裂心剑·破甲”，带着股锐风首逼他胸口。
凌越下意识往后退，可根本来不及，眼看剑要碰到衣服，手腕上的印记突然亮了，一道金色的光罩“嗡”地挡在他跟前。
“铛”的一声脆响，剑撞在光罩上弹了回去，赵磊踉跄着退了两步，满脸懵：“这是什么鬼东西？”
凌越也愣了，盯着手腕上的印记，再看看俩人脸沉得像锅底，心里清楚——这“逆时防御”撑不了多久。
更糟的是，脚下的石板突然“嗡”地颤了一下，石缝里簌簌往下掉灰，连中央的石台都跟着晃——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拱，那震动越来越密，连空气都跟着发颤，比刚才蚀骨蜥的动静吓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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