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是在开学第三天发现不对劲的。
她住的是大学老校区的西人间宿舍,上床下桌,每个人的床铺都围着深蓝色的床帘,拉上后就能隔出一个小小的私人空间。
苏晓睡在靠门的上铺,对面是性格开朗的李萌,斜对角是不爱说话的学霸陈雪,剩下的那个床位,从开学起就一首空着,据说上一任住在这里的学姐,去年夏天突然退学了,具体原因没人说得清。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那空床位的床帘。
按校规,空床位的床帘应该收起来,但宿管来检查时,却发现那床帘不仅拉得严严实实,还从里面反扣了挂钩 —— 就像里面躺着人,特意不想被人打扰。
宿管费了好大劲才把挂钩拆开,拉开床帘时,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床垫,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从未有人睡过。
“怪了,昨天来还好好的。”
宿管嘟囔着,把床帘扎起来,“你们盯着点,要是再有人动,记得报给我。”
可当天晚上,苏晓就被一阵轻微的敲击声吵醒了。
那声音很轻,“笃,笃,笃”,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敲打着床板,从空床位的方向传来。
苏晓揉了揉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过去,那扎好的床帘不知何时又垂了下来,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整个床位,在黑暗中像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幕布。
“李萌?”
苏晓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对面的床帘没动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 李萌睡得很沉。
斜对角的陈雪也没反应,她每晚都会戴耳塞,雷打不动。
敲击声还在继续,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 “咚咚咚” 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拳头砸床板。
苏晓吓得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她清楚地听见,撞击声的间隙里,还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叹息,女人的叹息,带着一丝潮湿的水汽。
第二天早上,苏晓红着眼圈跟李萌说这件事,李萌笑得前仰后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啥都没听见。”
可当她们看向空床位时,两人都笑不出来了 —— 那床帘又被拉上了,挂钩依旧是反扣着的,而床垫上的白床单,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浅浅的人形印记,像是有人在上面躺了一整晚。
陈雪这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冷冷的:“别碰那床帘,上学期住在这里的学姐,就是因为总动那床帘,后来就……” 她没说完,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西个女生的合影,其中一个女生站在空床位的位置,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容僵硬。
“这是上届的宿舍合影,那个穿白裙子的,就是退学的学姐。”
陈雪指着照片,“你们看她的手。”
苏晓和李萌凑过去,才发现照片里学姐的手正放在床帘的挂钩上,手指的姿势,和她们早上看到的反扣挂钩的姿势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学姐的眼睛像是在盯着照片外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她的目光跟着自己在动。
从那天起,宿舍里的怪事越来越多。
李萌放在桌上的口红,第二天早上会出现在空床位的枕头边,口红膏体上还沾着几根乌黑的长发;苏晓晚上晾在阳台的袜子,总会少一只,最后都在空床位的床底下找到,袜子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河水味;陈雪的笔记本电脑,每次打开都会自动弹出一个文档,文档里只有一行字,用宋体五号字反复排列:“该换你了。”
最让苏晓崩溃的是昨晚。
她因为赶论文熬夜到两点,刚想爬上床,就看见空床位的床帘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她屏住呼吸,悄悄走过去,透过缝隙往里看 —— 里面竟然亮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台灯下,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正坐在床垫上,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支口红,在床单上涂涂画画。
“你是谁?”
苏晓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女生停下动作,慢慢转过身。
苏晓看清了,她的脸苍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而她手里拿的,正是李萌丢失的那支口红。
“我在画我的床位啊。”
女生笑了,嘴角咧到耳根,“你看,这床单上的印子,就是我画出来的。”
苏晓尖叫着后退,正好撞醒了李萌和陈雪。
她们打开宿舍灯,空床位的床帘依旧扎得好好的,床垫上的白床单平整如初,没有任何痕迹。
“你又做噩梦了?”
李萌担忧地看着她。
苏晓说不出话,只是盯着空床位。
就在这时,她看见床帘的挂钩上,挂着一根乌黑的长发,而那根头发,正慢慢往下垂,最后落在她的手背上,带着一丝冰冷的水汽。
当天下午,苏晓就搬离了宿舍。
她走的时候,陈雪正在收拾东西,李萌坐在桌前涂口红,嘴里还哼着歌。
苏晓回头看了一眼空床位,床帘又被拉上了,从里面传来 “笃,笃,笃” 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跟她告别。
后来,苏晓再也没回过那个宿舍。
她听别的同学说,没过多久,李萌就因为 “精神恍惚” 休学了,陈雪也搬去了别的宿舍。
而那个空床位,再也没有安排过人住,宿管每次检查,都会发现床帘是拉着的,从里面反扣着挂钩,床垫上的白床单,永远有一个浅浅的人形印记,像是在等下一个 “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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