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气,从宋知微的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一动也不敢动。
那声音,那气息,如此真实,真实到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个“存在”的悲伤,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是在看恐怖片,也不是在做噩梦。
这是现实。
一个她过去二十多年唯物主义世界观无法解释的,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逃?
往哪里逃?
这个“东西”是凭空出现的,它能穿透天花板滴落血泪,一扇木门能挡住什么?
尖叫?
只会暴露自己的恐惧,让未知的对方更加得意。
不能慌。
宋知微,你必须冷静。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明。
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
身后,空无一物。
只有老旧的木质书架,和一排排关于文物修复的专业书籍。
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和萦绕在鼻尖的淡淡血腥味,都在提醒她,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她的目光,最终落回了工作台上那个盖着防尘罩的托盘。
问题,就出在那块碎片上。
是它,把这个“东西”带到了这里。
那个声音,自称“泣血新娘”。
它在等它的“郎君”。
宋知微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在古籍和地方志中看到的志怪传说。
怨气不散的魂魄,执念不消的鬼魅。
她修复过无数承载着历史的器物,但从未想过,有一天,历史本身会以这种方式,活生生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没有立刻去触碰那块碎片,而是走到了工作室的另一头,打开了电脑。
“镇魂香炉”。
她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这个名字。
然而,无论是各大博物馆的数据库,还是专业的考古论坛,都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记载。
仿佛这个香炉,是凭空冒出来的,在历史上从未留下任何痕迹。
这不正常。
从那碎片的工艺和纹饰来看,其年代至少可以追溯到唐宋,如此精美绝伦的器物,不可能籍籍无名。
除非……它的名字是假的,或者,所有关于它的记载,都被人为地抹去了。
宋知微又换了几个关键词,“泣血新娘”、“血泪”、“嫁衣”……信息如海,却找不到任何与眼前这件诡异之事相关的线索。
“呜……好冷……”那哭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虚弱和痛苦。
宋知微循声望去,只见工作室角落里,那盆她精心养护的君子兰,叶片上竟然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这东西在吸收周围的“阳气”或者说“生命力”!
再这样下去,别说修复香炉,她自己恐怕都会被吸干!
不能再坐以待毙。
宋知微的目光变得决然。
她不是道士,不会画符念咒。
她唯一的武器,就是她的专业知识。
既然这个“泣血新娘”是因碎片而来,那么它的执念,它的故事,一定也和这碎片有关。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重新回到工作台前,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首接掀开了防尘罩,将那块泪滴状的碎片握在了掌心。
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传来,那哭声仿佛在她颅内炸开。
“郎君……是你吗……你的手……好暖……”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和迷恋,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宋知微强忍着脑中针扎般的刺痛,以及那股让她想要流泪的强烈悲伤,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碎片上。
她要从这繁复的纹路中,找到线索。
在放大镜下,那些之前模糊不清的微缩画面,随着她精神的高度集中,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她看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满心欢喜地等待着。
画面一转,是深夜,女子独自坐在镜前,烛火摇曳,她的脸上,从期盼变成了失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嫁衣的颜色渐渐褪去,女子的青丝染上了白霜。
最终,她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手中紧紧攥着一样东西,流下了最后一滴血泪。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宋知微的额头己经布满了冷汗,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快速抽离。
但她也终于看清了,在女子临死前,手中攥着的那样东西。
那是一枚……缺了一角的玉佩。
而那玉佩的样式、材质,以及缺角的位置……宋知微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工作台另一头,那件她今天下午刚刚清理干净,准备进行修复的汉代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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