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也骂了，气也生了，可肚子还是饿的。
霍璃泄了气，一屁股坐回草地上。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得先找到人再说。
可问题是……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看着东南西北，感觉长得都一个样。
脑子里属于成年人的那个灵魂分析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全靠蒙。
于是，霍璃做了一个很符合自己现在身体年龄的决定。
她伸出一根小小的食指，闭上眼，在空中乱点起来。
“点点豆豆，米米饭饭，哪个方向，就是那边！”
念完最后一句，她的手指稳稳的指向了正前方。
“好，就这边！”
霍璃给自己打了打气，认准方向，迈开小短腿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只觉得两条小短腿都快走断了，喉咙干的像是要冒火。
太阳从头顶挪到西边，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不会吧……真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
霍璃一想到自己这六岁小女孩的身体，晚上万一碰上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心里顿时一阵发毛。
就在霍璃认命的准备随便找个草丛窝一晚时，一阵隐约的声音传了过来。
“嗒、嗒、嗒……”是马蹄踩在草地上的声音，不紧不慢，很有节奏。
接着，还有车轮碾过土地的嘎吱声。
霍璃的耳朵猛的一动，眼睛瞬间就亮了。
有人！
还有车！
这念头让她一下忘了身上的疲惫和饥饿，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拔腿就朝着声音的方向拼命的冲了过去。
霍璃拼尽全力，冲上一个小土坡。
视野豁然开朗。
不远处，一辆破旧的板车正在一条被压实的车辙印上缓缓前行。
拉车的是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车上堆满了黑漆漆的煤炭。
一个同样干瘦的老头儿坐在车辕上，戴着一顶破草帽，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鞭子。
老头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他满脸都是煤灰，但眼神看起来很和蔼。
霍璃看到那满车的煤炭，和老人满是灰尘的脸，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地蹦出了一首初中课文。
“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去去去！
现在不是背课文的时候！”
霍璃赶紧把这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脑袋。
这哪是卖炭翁，这简首是救星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边朝着马车挥舞着小手，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爷爷——！
等一下！”
喊完这一声，他腿一软，首接摔倒在了草地上。
老头儿听到那声带着哭腔的“爷爷”，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赶紧勒住缰绳，老马顺从地停了下来。
他从车辕上跳下来，几步走到霍璃身边，蹲下身子，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想碰又不敢碰。
“小娃娃，你咋了？
摔着没？”
老人的声音沙哑，但透着一股焦急和关心。
霍璃心里大喊一声“来了”，奥斯卡影帝的剧本瞬间在脑中生成。
他缓缓抬起头，一双本就水灵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眼眶红红的，嘴唇因为干渴泛着白皮。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一种既害怕又依赖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老人，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得心软。
果然，老头儿一看他这样，心疼得不行。
“哎哟，可怜的娃，这是跟大人走散了？”
霍璃见火候到了，金豆豆恰到好处地从眼眶里滚了出来，顺着脏兮兮的小脸蛋划出两道泪痕。
他用带着哭腔的童音，抽抽搭搭地说：“爷爷……我，我找不到爹娘了……我好饿……”那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别怕别怕，”老头儿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硬的麦饼和一个水囊，递到霍璃面前，“快，先吃点东西喝点水。
别急，有爷爷在。”
霍璃接过麦饼，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打嗝，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老头儿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神更加怜惜了。
等霍璃喝了水，顺过气来，老头儿才温和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霍璃心里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自己原来的名字。
他抬起头，用清脆又带着一丝怯懦的声音回答道：“爷爷，我叫霍璃。”
“霍璃……好名字。”
老头儿点点头，又问：“那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霍璃果断地摇了摇头，眼睛里又开始积蓄水汽：“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一醒来就在草地上了。”
装失忆，是行走江湖的必备技能。
老头儿叹了口气，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说道：“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小娃娃太危险了。
你要是信得过爷爷，就先跟爷爷回村子，好不好？”
霍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力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老头儿见他答应，脸上露出了朴实的笑容。
他看霍璃站都站不稳，干脆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将他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在马车上铺着干草的空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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