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要裂开。
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冲撞，现代都市的霓虹与大理宫殿的烛火交织重叠。
李默在ICU病床上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听见的是心电监护仪的刺耳长鸣；而此刻萦绕耳边的，却是带着哭腔的女声和草药苦涩的气息。
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雕刻着繁复莲纹的深色木质床顶，淡黄丝绸帐幔随风轻晃。
他尝试移动手指，发现连抬起小指都异常艰难，身体像被灌了铅。
喉咙干得发痛，他试图发声，只逸出一声沙哑的低吟。
“殿下？
殿下您醒了吗？”
一个穿着浅绿衫子的少女惊喜地凑近，随即转身吩咐：“快禀报皇上和娘娘！”
李默——或者说此刻的段誉，艰难地转动脖颈。
寝殿宽敞得惊人，地上铺着光可鉴人的金砖，紫檀木多宝格上陈列着玉器瓷器。
空气中弥漫着名贵木材和草药混合的气息。
两个宫装少女紧张地站在床边。
根据记忆碎片，穿绿衫的叫映雪，藕色衣裙的叫含珠，都是贴身侍女。
“水……”他挤出沙哑的声音。
含珠连忙从温着的瓷壶中倒水，小心托起他的后颈。
温水滑过喉管的刺痛让他咳嗽起来，却也因此彻底清醒。
这不是梦。
这具年轻的身体、周围的陈设、侍女恭敬的态度，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他成了大理国镇南王世子段誉。
属于程序员的记忆和属于皇子的记忆仍在激烈对冲。
他记得代码报错的提示音，也记得先生讲解《论语》的拖长语调；记得地铁拥挤的人潮，也记得宫女裙裾拂过金砖的窸窣声。
珠帘响动，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女快步走进。
男子穿着明黄常服，不怒自威；女子宫装雍容，眼角泛红。
这是大理皇帝段正明和王妃刀白凤。
“誉儿！”
刀白凤握住他的手，眼泪又落下来，“你昏睡五日了……”段正明稍显克制，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情绪：“醒来就好。
可还有哪里不适？”
段誉强迫自己冷静。
他需要信息，需要时间。
“头很痛……好多事想不起来……”他故意表现出混乱，“我是……谁落水了？”
这是精心设计的试探。
如果这是恶作剧或虚拟现实，对方很难对失忆设定做出完美反应。
刀白凤果然脸色煞白，慌乱地看向丈夫。
段正明沉声吩咐：“传太医正。”
等待太医时，段誉靠在床头默默观察。
段正明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敲击，这是长期身居高位者的习惯动作。
刀白凤的护甲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红痕。
这些细节远超科技能模拟的范畴。
太医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诊脉后眉头紧锁：“殿下脉象浮数，邪热虽退，然心神受创甚深……这失忆之症，或需慢慢调养。”
“可能恢复？”
段正明问。
“或三五日，或三五月，亦可能……”太医正谨慎地停顿，“老臣先开安神定惊的方子。”
众人离开后，段誉独自躺在帐中梳理现状。
首先确认自己穿越成了段誉，但时间线早于原著。
这具身体十五六岁，应该还没遇到钟灵、木婉清。
最大的危机在于：原主是个饱读诗书的皇室子弟，而自己只是个程序员。
虽然继承了部分记忆碎片，但言行举止的差异足以致命——在封建宫廷，夺舍妖孽是要烧死的。
“必须伪装成落水后记忆受损。”
他盯着帐顶的纹样，“先装失忆争取时间，慢慢学习礼仪，同时调查这个世界是否完全遵循原著。”
殿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三更天了。
段誉缓缓坐起身，就着月光打量这双白皙的手。
指腹有薄茧，是握笔留下的，虎口处却没有操练兵器的硬茧。
看来这个段誉确实不喜武功。
但作为知晓剧情的人，他清楚未来将面对西大恶人、鸠摩智等高手。
没有自保之力，在这武侠世界活不过三集。
“武功必须要学，但不能急。”
他暗自计划，“当前优先级是扮演好失忆皇子，熟悉环境，保住性命。”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
远处传来天龙寺的晨钟。
段誉推开窗，看见满天星斗低垂，与那个被雾霾笼罩的现代都市截然不同。
他深吸一口带着花木清香的冷空气。
既然老天让他重活一次，在这个武侠世界，他总要活出点不一样的样子。
不过首先，他得在明天的太医会诊中继续演好失忆病人。
“从今天起，我就是段誉。”
他对着琉璃窗上模糊的倒影轻声道。
晨光刺破云层，给宫殿群镀上金边。
寝殿外响起脚步声，是宫女送来洗漱用具和汤药。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属于段誉的全新人生，才刚刚拉开序幕。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