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青梅竹马的死对头

“夫人，你说若是你和我现在就圆房，你那位青梅竹马会不会立刻提剑来取我项上人头？

”大婚之夜，我的夫君顾寒声刻意放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只见窗外果然有一道持剑的身影临立，修长孤寂，剑穗随风飘摇。那是谢还舟。一个时辰前，

他红着眼问我：“十五年青梅竹马，你当真要弃我择他？”“一个月前，

当你将我亲手编织的剑穗送给那个与我模样相似的丫鬟时，我就决定不要你了。

”1 青梅竹马梦碎祝家和谢家皆是机关世家，且世代守护皇室密钥玄铁令。所以，

我与谢还舟自幼相伴，青梅竹马。可是就在议亲之夜，我却亲眼目睹了他的背叛。

那夜长辈们欢喜地讨论着我们两人的亲事，我百无聊赖，又未在大堂瞧见谢还舟的身影，

心中觉得奇怪。于是，我偷偷溜了出来，以我对谢还舟的了解，

此时他必定又一个人在后院里练剑呢。不知他看见为了今日而盛装打扮的我，会不会欢喜？

带着这般心情，我虽还未见到他，心中却已是涟漪四起。可这刚起的一点波澜，

在下一刻便化作了一潭死水。我说我了解谢还舟，我错了，我远远不够了解他。

如果我真的知晓他的为人，我便不会傻乎乎地选择偷溜出来找他，

便不会看见令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谢还舟并未像往常一样在后院中练剑，他立在廊下，

面前站着一个着了淡色衣裙的姑娘，我见过那姑娘，是这个月新来照顾他的婢子。

她的眉眼竟有三分与我相像，月光映照在她的面颊上，明晃晃，却让我眼睛生疼。

只见谢还舟将一枚剑穗递至那姑娘的手中，“你喜欢的话，送你便是。”一句话，

让我如坠冰窟。那剑穗我很熟悉，是他上月生辰时，我送他的贺礼，

是我求父亲将圣上赏赐的上等桑蚕丝送给我，一缕一缕亲手编织而成。下面坠着的玉佩，

是我去年一步一叩首走完寒山寺的台阶，为他在佛前求来，只为了保佑他一生顺遂平安。

而他却只将它当做一个寻常物件般，就这样送给了别的女子。那婢子自是红了脸颊，

低眉颔首，眸光中满是羞涩。我却只能怔怔地愣在原地，

看着从前那只属于我的温柔笑意此时撕扯着我的一片真心。我气的连指尖都在颤抖，

我很想冲上前去将那女子拉扯开来，问问谢还舟为什么要将我送他的剑穗弃如敝履？

可是我无法动作，因为借着月清冷的银辉，我对上了谢还舟的目光。他的眼神那么冷凉，

凉过月光。他在看我的笑话，看我会爆发出怎样的情绪，

看我会如何在他面前崩溃……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好似从未认识过他。十五载岁月相伴，

犹如一场幻梦，我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呢？是碍于世交情面不能敷衍？

还是他无聊寂寞时的消遣？或许从始至终，动情的只有我自己。

只有我自己被困在了年少时倾心相许，说要永世在一起的谎言里。我原本迫切地想告诉他，

我答应谢家的求娶，现在却成为了一个笑话。我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决堤。

我虽不了解谢还舟，可他却太了解我了，如我这般性格从来就不喜欢与人分享。物品为好，

人也好，旁人碰过的，我便再也不要了。如果谢还舟的目的是让我亲自说出退婚二字，

那我便成全他。前些日子，顾家前来提亲，风风光光的嫁给顾寒声，也好。

2 退婚风波起第二日大早，我以与谢还舟有完事要事与双方父母长辈相商，

与我父母一道去往了谢家。府中正堂，长辈齐聚，皆因我二人的婚事倍感喜悦。

明日便是两家正式订下婚期的日子。今日我要亲手将这姻缘斩断。谢还舟坐在下首，

他着了一身天青色的袍子，是我最爱的那一件，我曾对他说过这颜色很是衬他。

他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盏，从我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

姿态疏离，仿佛并不认识我。我深吸一口气，在这有些诡异的氛围中走上前去，福身一拜，

“爹，娘，伯父，伯母。”这一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带着期待的意味，

谢还舟的母亲先开了口：“云谣这是等不到明日，迫不及待要来见你的还舟哥哥了？

”长辈打趣，换作平日，我必然会含羞低眉地承认。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

我余光瞥到谢还舟，只见他拨弄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依旧没有抬头看我。

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里掺杂着一丝倦意，他好像已经笃定了我的来意，

正等着看我要演一出怎样的戏。我站直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云谣此次前来，

是有重要的事与各位长辈言明。”大堂之中忽然静了下来，

我看见父亲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凝重之色。我一字一句，

大声地说道：“我祝云谣与谢还舟的婚事，恕我如今不能应允。”“啪嗒”一声，

是茶盏落地的声音，那么突兀。一时间，满座皆寂。我看见父亲猛地站起身来，

娘亲手中的团扇已经落地，谢伯父愣怔住，而谢伯母惊愕地捂住了嘴巴。此时，

谢还舟才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变成了难以置信，

他用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脸庞上看出哪怕一丁点赌气的痕迹。可只有我知道，

我没有赌气。“你简直胡闹！婚姻大事，岂容你如此儿戏！”父亲脸色铁青，勃然大怒。

“父亲。”我声音平静，却斩钉截铁，“云谣心意已决。”我转过身，面向谢还舟，

只见他此时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着，我却无法通过他的神情摸清楚他的情绪。“谢公子。

”这根缠绕了我们两人十五年的线，就让我来斩断吧，“这些年，是云谣年少不懂事，

误将兄妹之情当作了男女情爱，纠缠着你不放，给你平添了这许多麻烦。”谢还舟闻言，

瞳孔骤缩，他应当没有想过我会用这般客气疏离的称呼来唤他。“今日，当着两家长辈的面，

我将这份不该有的心思收回。从今以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遂了你的意。

”这五个字我说得很轻，但我相信他听见了。他的脸色霎时间变的苍白难看，

他大概以为我的“退婚”是以退为进的手段，只要我在长辈面前哭哭闹闹，

一样可以达到嫁给他的目的。可是我却这般平静而决绝地要与他斩断一切关系。

大堂之中乱作一团，我的娘亲想拉着我到一边劝说，我却死死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步。

在一片喧嚣中，我突然提高声音，抛下最后一道惊雷。“并且我已经决定，

答应江南药商顾家的求娶，不日便与顾家少主顾寒声成亲。”话音落下，

谢还舟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身形微微有些踉跄，脸色再无最初的冷静自持。

他眼中的痛苦和茫然我都看得到一清二楚，那是仿佛在问千万遍地质问我为什么？

他张了张嘴，似乎所有的话都被咽在了喉咙里，“顾……寒声。”谢还舟或许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惊慌。但我已经不想再去在意了，

从他将我的真心踩在地上践踏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自己，他不再值得我所有的情绪。

3 情断谢还舟我提着衣裙匆匆从堂中离开，身后父母的呼喊都被我抛之脑后。

可是我刚走到廊下，就被人从后方捉住了手臂。那力道很大，拽的我生疼，是谢还舟，

他在强迫我转过身去面对他。他呼吸有些急促，甚至连鬓发也有些散乱，“祝云谣！

”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我的名字，从我认识他以来，他还从未这般连名带姓的唤过我。

“放开我！”我挣脱不开。“你方才在里面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想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

似乎是在暗自与我较劲，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清冷自持。“谢公子，

我想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被迫抬眼与他四目相视，眸光却冷的犹如寒潭之水。

“顾寒声是吗？”他像是全然没听见我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重复着顾寒声三个字，

“一个常年在外，满身铜臭的药商之子，祝云谣你就算要气我，

也不必选一个这样的人来作贱自己！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觉得疲惫不堪，谢还舟永远觉得，我的世界是应该围着他转的。如今我要嫁给别人，

他才惊觉从今往后他身后少了一道时刻关注他的目光，少了一个随叫随到的跟班。

他无法接受，所以才将这样的情绪一股脑的撒在我身上。“谢公子多虑了。”我望着他，

望向他满腔的怒气，“我选他，与你无关？”“只是觉得顾寒声为人温和，

你也说了他常年在外，我幼时的梦想便是走遍这河海山川，若是跟着他外出经商，

我便能借此实现愿望，两全其美。”他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冷笑道：“你对他究竟了解多少？才见过几遍就敢谈婚论嫁？

你怎么知道他会带着你游历山川而不是让你在闺房中度过漫长的等待！

”他的质问带着一丝傲慢，一声高过一声。“谢公子，你说的这些都是我需要考虑的，

与你无关。”我再次强调，“毕竟我们以后，只会是陌路。”我可以避开他灼人的双目，

可是这两个字却似乎深深将他刺痛。他眼底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好一个陌路！”他压低声音，靠近我一步，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面颊。“所以，你从前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都可以所以摒弃？

”“所以，十五年的情谊都不过是你的虚情假意？”他竟然反过来质问我。

委屈夹杂着愤怒涌上心头，我鼻头一酸，死死地咬住下唇，如此眼泪才没有夺眶而出。

“谢公子不也一样吗？”我眼睛红的可怕，“拿着我亲手编织的剑穗，

随随便便就送给了别的女子，此时居然来和我计较起陈年旧事了。”他身子一僵，无言以对，

抓着我胳膊的手松了些。我心中更感绝望，谢还舟，你连解释都不愿意了吗？“看，

我们扯平了。”我笑着，趁他愣神间，将胳膊抽了出来。说完，我不再看他的脸色，

转身没入黑暗之中。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他压抑着的，破碎到几乎听不清的：“阿谣，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那一刻，我已经不在乎他要说什么了。我给过他机会，

现在不想给了。这一次，我先走，我不会回头。4 顾寒声的温柔陷阱退婚之后，

我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谁都不见。虽然在谢还舟面前我果断决绝，

可是十五年的情感又怎是说放下就能完全放下的。我需要一些时间，

将我和谢还舟所有的回忆彻底埋葬。晌午刚过，

我对着面前冰冷的棋盘已经发呆发了整整一炷香的时辰，若不是我的贴身丫鬟进房来唤我，

我大概会一坐到夜里。“小姐，顾家的少主来了，说是想邀你出去走走。”顾寒声？

他的消息倒是挺灵通。其实我与顾寒声相识不久，只见过几面，

他和他的父亲来京城做药材生意，碰巧遇上京城一年一度的机关制造大赛，

因他们喜爱机关偃术这才与祝家、谢家结识。印象里，他总是着一袭白衣，虽然为人温和，

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以至于顾家向我提亲时，我很是惊讶，

我不觉得顾寒声在家见了我几面后就对我产生了男女之情。

唯一一点深刻的印象是有一次游湖我险些摔倒，是他轻轻地拉了我一把，

并对我说了句：“小心。”如今这个风口浪尖，他竟然要带我出去散心？“告诉他，

我身子不适，请他回去吧。”“小姐，顾少主说他为你配了这安神的香囊，

你若实在不愿意出去，可戴上闻闻，或许能够睡个好觉。”顿了顿，“他还说事情已成定局，

小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也无力改变什么，不如走出去，或许有新的天地。

”他竟这样说……是啊，自己不可能一直在这屋子里，既然决定要与过去做了断，

迈出新的一步才是最重要的。我站起身，对婢子说：“更衣。”我是从侧门悄悄溜出去的，

刚出门便能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巷口，我走近，只见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内挑起。

“上车。”顾寒声坐在车内，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微微一笑。他的直接让我少了一些尴尬。

马车内，我们静默无言，他并不像旁人那般打探我与谢还舟之事，只还如往常那般对待我。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片荷塘边。我走下马车，看着眼前开阔的天地，

觉得心中的烦闷似乎都因这美景消散了许多。顾寒声没有跟得太近，

他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负手而立。“家母生前，最爱看花，她说看花开花落，

便觉得人生亦不过如此，不必过分在意和烦忧。”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