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物里的海风声玻璃柜台上的夕阳像融化的太妃糖，夏葵的指尖在货架划出五道金痕。
铁皮罐身上的美人鱼褪成了粉白色，唯有鱼尾还倔强地泛着鳞片似的银光。
"麦乳精罐子往右挪半指节。
"奶奶的声音裹着砂锅沸腾的咕嘟声从蓝布帘后传来，"当年你爷爷摆货架，非要用木工尺量着对齐海平线。
"夏葵踮起脚尖，铁罐上的八十年代美人鱼冲她微笑："爷爷真相信货架对齐能招财？
""他说潮涨潮落都有定数。
"帘子掀开，老人端出鳗鱼鲞蒸蛋，"就像你小时候总把虎斑贝排成直线，说是在给海浪铺轨道。
"阁楼木梯的霉味混着咸腥海风钻进鼻腔。
当夏葵踢到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时，童年记忆如涨潮般漫上来——十五岁暑假最后一天，她曾把这个装千纸鹤的盒子藏进阁楼深处。
"小心头！
"奶奶在楼下喊，"阁楼横梁还是你爸十五岁那年换的..."盒盖开启的瞬间，海盐结晶簌簌掉落。
巴掌大的渔船模型躺在褪色绸布里，柚木船舷上歪歪扭扭刻着"林岸号"，红漆早已斑驳。
夏葵的拇指抚过桅杆裂痕，仿佛触摸到那个酷暑午后。
"这是...林岸做的？
"她朝楼下喊，海风趁机卷走了尾音。
楼下传来碗筷轻碰的脆响："那孩子每年清明都来修船模，说是什么...时间胶囊？
"夏葵跪爬到气窗前，旧帆布窗帘扫过她新剪的短发。
穿灰蓝工装裤的背影正在门外放泡沫箱，那人肩头落着晶亮的盐粒，后颈有道蜈蚣似的旧疤，随弯腰动作在日光下扭动。
"陈阿婆，给您留了尾鲳鱼。
"低沉的男声混着海风挤进门缝。
奶奶掀开布帘，围裙上沾着银亮鱼鳞："阿岸进来喝碗热汤，小葵刚拆了鳗鱼鲞。
"木梯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夏葵慌忙把船模塞回铁盒，金属碰撞声惊动了窗外的虎斑猫。
当军靴踏进阁楼的刹那，她正用裙摆擦拭木箱上的指痕。
林岸的身影堵住了天窗的光。
他比记忆中高出许多，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身上带着焊枪灼烧海风的气味。
那道横亘左眉骨的疤痕已经褪成浅褐色，却让夏葵想起暴雨夜他拍门时淌血的额角。
"小心横梁。
"他侧身让开时，袖口擦过夏葵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