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细雨,如砂纸般刮擦着边陲小城斑驳的墙皮。
林深蜷缩在破旧公寓的窗边,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露出玻璃上蜿蜒的裂痕。
诊断书在掌心己攥出褶皱,“渐冻症” 三个字被冷汗洇得发皱,却仍像烙铁般灼烧着视网膜。
三个月前的光景恍如隔世。
那时他是广告圈炙手可热的策划总监,西装革履地穿梭在 *** 的写字楼间,提案时妙语连珠,总能精准捕捉客户的需求。
可当颤抖的手指无法在白板上画出完整的弧线,当会议桌前突然打翻的咖啡在 PPT 上晕开墨色的污渍,他的世界便开始崩塌。
公司 HR 用公式化的惋惜语气递来辞退信,曾经称兄道弟的同事们,在电梯里遇见都刻意错开目光。
此刻公寓里弥漫着泡面的酸涩气味,冰箱上贴着的催缴电费通知单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林深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雨滴在光晕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医院检查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数据。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试图端起桌上的水杯,腕骨却突然不受控地抽搐,玻璃杯 “哐当” 摔在地板上,碎片如银河倾泻,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手机***就在这时刺破死寂。
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林深盯着它足足响了七声,才用微微发抖的左手按下接听键。
“林先生,我是时空管理局的 07 号特工。”
低沉的男声裹挟着电流杂音,“您最近三个月的就医记录,从市立医院神经内科到私立康复诊所,我们都了如指掌。”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喉结艰难地滚动:“恶作剧也该有个限度。”
“上周三凌晨两点,您在阳台吞服了半瓶安眠药,却在药片入口的瞬间全部吐了出来 —— 因为您想起大学时母亲在电话里说‘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每个字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最隐秘的伤口。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林深踉跄着扶住窗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得滂沱,将霓虹灯光晕搅成模糊的色块。
“我们可以给您一个机会。”
对方继续说道,“穿越时空完成特定任务,成功后或许能找到逆转病情的办法。
明日正午十二点,世纪广场喷泉旁,戴银色怀表的人会等您。”
挂断电话后,林深在黑暗中枯坐了整整一夜。
月光爬上诊断书的边角,又悄然退去,晨光刺破云层时,他的眼底布满血丝。
公寓墙上的日历被风吹得哗啦啦翻动,露出上个月用红笔圈出的生日标记 —— 那原本该是场盛大的庆功宴,如今只剩孤零零的叉号。
世纪广场的喷泉准时在十二点喷涌,水花溅起的水雾中,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人怀中的银色怀表折射着冷光,表盖上蚀刻的齿轮纹路与林深在医院 CT 片上见过的神经元突触惊人相似。
“考虑好了吗?”
07 号特工的声音毫无温度,林深注意到他的瞳孔深处泛着诡异的幽蓝,像是藏着无数个旋转的时空旋涡。
“如果我拒绝?”
林深的声音沙哑。
“您会在三个月后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半年后连呼吸都需要仪器维持。”
特工翻开皮质手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林深未来的人生轨迹,甚至包括临终前最后一个念头 ——“要是当初...”喷泉的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林深想起昨夜摔碎的玻璃杯,想起母亲寄来却从未拆开的中药包裹,想起公司走廊里那张被撤下的合影。
他深吸一口气,铁锈味的鱼腥气灌入鼻腔:“我答应。
但如果是骗局 ——” 话音未落,银色装置己在特工手中亮起刺目蓝光,林深感觉全身血液都在逆流,耳膜被巨大的压力撕扯,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时空震颤的频率渐渐重合。
当剧痛消退时,黄沙扑面而来。
林深跪在滚烫的沙地上,锈迹斑斑的长剑硌得膝盖生疼。
远处传来震天的战鼓,黑色旌旗如潮水般漫过山脊,而他身上的铠甲还残留着汗馊味,仿佛刚刚从某个垂死士兵身上扒下来。
“守住城门!”
怯懦的嘶吼声从身后传来,林深抬头望去,脸色惨白的将领正躲在盾牌后瑟瑟发抖,而他的命运,己在时空的裂缝中悄然转向。